安定城中除林枫这位知州之外,还有一位从五品的州同,两位正六品的通判。现在州同徐攸、通判桑纪,还有谭慧的丈夫尚铭三人受命查案,每个人都是头如斗大。
罗夫人见谭慧面色焦灼,安抚的拍拍她,“放心,这件事没什么的。”谭慧大喜,“真的么表妹?是不是表妹未跟你说过什么?快,赶紧告诉我。”罗夫人笑了笑,先不提康王,却问起谭慧的一件家务事,“你家那风尘女子,现在如何了?”谭慧怔了怔,苦涩道:“还不是原来那样。珊姐儿的爹一再替她求情,她也安份不少,我也便得过且过了。”罗夫人大为不赞成,“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眠,你不趁着这机会让她离了你的眼,还等什么?”谭慧被她这么一提醒,倒也心动,“也好,我回家便和珊姐儿的爹说。”
不过,她最关心的不是家里那风尘女子,而是尚铭的前途,不过略想了想罗夫人的提议,便又问起康王的事,“审又不敢审,问又不敢问,偏偏怀远王殿下也在,还不敢一直耽搁下去,真是都快愁出病来了。”
罗夫人一笑,“表姐你想,这件事现在捂已经捂不住了,尽人皆知,康王声誉受损,越秀县主这辈子算完了,休想再太太平平做她的县主,不死也要出家,这已经是毫无疑问的事。冯国胜不是抓住了一个侍女春瀛,想把所有的罪责都推起春瀛对不对?表姐夫和徐州同、桑通判何不顺着他,就这么判了?这样的话,康王方面便没话说,安平郡王府也承情……”
“可还有怀远王呢!”谭慧忍不住出言提醒。
罗夫人哧的一笑,“怀远王不是说了么,既然康王醒了,神色如常,这件事他便不再管,交给康王自行处理。表姐,怀远王重信守诺是出了名的,他既说了不管,那便是真的不管,你让表姐夫不必顾忌他。”
虽然罗夫人语气异常笃定,谭慧还是有些不大敢相信
“怀远王真的不会管么?”她面色踌躇的问道。
“肯定不管。”罗夫人笑容满面。
谭慧还是很犹豫。
罗夫人不禁一笑,低声说道:“表姐你想,这皇子之间的争斗,可能不可能因为这么件丑事就尘埃落定啊?不能够吧?既不能够,怀远王何必苦苦相逼。再者说,这件事已经传开了,算是丑闻一件,康王那原本纯洁无睱的名声已经蒙上污点,怀远王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谭慧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啊。”心定了,对罗夫人再三致谢,“多亏你一语点醒梦中人。表妹,我这便回家告诉珊姐儿的爹,让他不必再寝食不安。”
谭慧心中有事,不及多坐,便告辞走了。
“表姐也是心里存不住事。”罗夫人替谭慧叹息。
她和谭慧幼时同在晋江侯府长大,谭慧固然是寄人篱下,她也一直顶着克母的恶名,被继母、妹妹们所排挤,看似飞扬跋扈,其实日子艰难,难免和谭慧同病相怜。
徐州同、桑通判和尚通判经过多方取证,终于把安平郡王府的事查了个清清楚楚:康王奉圣命协办贪墨案,路过安定,暂居安平郡王府。越秀县主的侍女春瀛因县主偶尔责罚于她,心中怀恨,故意于某年某月某日安平郡王府宴客之时,将院中侍女悉数调离,又诱骗县主回房,用迷药将其迷晕;之后春瀛到园中搜寻陌生男子,见康王独自饮酒,人物风流,便以越秀县主有事相商为由将他骗至房中,也用迷药迷晕-----以上事实,侍女春瀛受刑不过,已全部招认。
康王是无辜的,越秀县主也是无辜的,坏人只有春瀛一个。
徐州同和桑、尚两位通判再三协商,才决定如此这般上报。报上去之后,惴惴不安,心中忐忑,七上八下,备受煎熬。
因为事关康王,这件风流案子一直被报到了皇帝面前。
皇帝看过之后,御笔朱批了一个“好”字,命令对安定州经办此事的官员予以嘉奖。
徐州同和桑、尚两位通判心总算放回到了肚子里,暗自庆幸不已。
参与了这么件棘手的案子,不仅能全身而退,还得到了皇帝陛下的嘉奖,确实太走运了。
林家,林开命人把案宗抄录了一遍,拿回家和父母、弟妹们同看,“……难为徐州同和两位通判了,大概是绞尽了脑汁,才写出来这些的吧。”林家人围在一起看了,都笑,“这瞎话说的简直太直白了,太胡说八道了,不容易,实在不容易。”
林沁机灵的跑过来,攀到林枫膝上坐好,和大家一起看那案宗。
大眼睛黑漆漆的,清澈明亮,璀璨如星,目光十分专注。
“好像你看得懂似的。”她的父母、哥哥姐姐,俱是肚中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