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电梯里,已经有一滴血顺着她垂着的指甲滴在地面上,等电梯停下门一开,施夜朝果断打横抱起她走出去,根本不管同乘电梯的人那暧昧的眼神。施夜朝把她放到床上,掀开外套时她的那条手臂已经染了不少的血迹。鲜红的血和她白皙的皮肤形成对比强烈,施夜朝解开布条查看了下伤口。“子弹穿过去了。”他转身去找干净的毛巾,徐璈从联络器里呼叫,不见她的回应显然有点急了。顾落立即压着声音趁机回复,“徐璈,我没事。”“你在哪?派人去接你。”她瞄着门口,注意听外面的脚步声。“先不用来,我……和施夜朝一起。”“……”“他帮我摆脱的那些人。”“你的伤什么情况?”“不碍事,他会给我处理,不用担心。”徐璈在那边似乎琢磨了一下,“这样也好,定时保持联络,自己当心点。”顾落摘掉联络器和手枪放回随身的小里,掀开衣服瞧了眼伤口,琢磨着这里一定没有麻药。果然施夜朝回来的。两个人,硬碰硬时若是势均力敌,那么率先掌握其弱点的人便掌握了先机。皇甫澈的弱点是他的女人和孩子,施夜朝很清楚,他不会拿她们去冒这个险。“孩子都这么大了,直到今天才给了颜婠婠一个婚礼,你女人应该感谢我。”两人对峙,皇甫澈沉了面色,磨牙。“你可懂得无耻两个字怎么写?”游月茹那边终于找到了太子,颜婠婠得了消息立即来通知皇甫澈,见了施夜朝,又一副恨恨的表情,以眼神埋怨自己的男人为什么不直接弄死他解恨,施夜朝就笑:“颜小姐——错了,现在应该换个称呼了,这样合适么?不求你知恩图报,至少不必这样以怨报德吧?”以怨报“德”?颜婠婠当即冷笑,“得不到就毁灭,这还真是你施少的作风,只我不明白,除了能让小汐更恨你之外,你能从中得到什么好处?就算是恨也非要让她记住你?我该认为你这是用心良苦吗?”她一番话,施夜朝没多大的反应,嘴角只轻轻勾了下。“我若真是‘用了心’,你就没机会站在我面前这么说话。”皇甫澈眸色微变,把颜婠婠拉回来,这男人他不是惹不得,是此时此刻惹不得。“月茹是什么意思?”颜婠婠当着施夜朝的面传达游月茹的话:“月茹姐在忙太子和小汐的事,所有和这件事无关的东西都不要去打扰她,谁生谁死,都和我们没关系。”“你听到了,真是抱歉。”皇甫澈无辜的摊手,料定他不是会为了别人放低自己的那种人,不想把时间浪费在他身上,带了人就这么离开。游月茹的一句话,那就代表着施夜朝在这里找不到第二个能帮他的人。皇甫家的势力不可小视,黑白两道混得风生水起,他这次只身前来,连72都没带着,皇甫家有意刁难,他一时间毫无办法。施夜朝知道,依游月茹的性格和与顾落的交情,万万不会对顾落置之不理,不过是咽不下那口气。他也知道游月茹故意不让皇甫澈管,摆明了故意针对自己。他们可以无限期的拖延时间,但施夜朝耗不起的。顾落已经处于持续昏迷之中,体温愈来愈高,施夜朝用最原始的方法帮她降温,热热的呼吸吹拂在他身上,每一下都在告诉他,她的情况越来越向危险边缘靠近。肩膀后面的创口要比前面的创口大的多,血流了又止,止了又流,真正可怕的是留在她身体里那些看不见的损伤以及失血和感染,还有弹头变型后弹出那些极小的铅碎片。所幸中枪部位是手臂,若是大腿,那么她已经失去了那条腿,但若再拖下去,她这只胳膊也无法保住,甚至还有她的命。施夜朝用仅有的能够使用上的东西制作了一个最简易的输血器,细长的针头扎进自己的手臂之中,新鲜的血液通过软管源源不断的流进她的身体。手指轻搭在她的腕间探着她的脉搏,这已经是第四次为她输血,而她的唇色却越发泛白……施夜朝拿过电话,翻出顾尹的号码,却在拨出之前犹豫了,他也不清楚为什么会有那种直觉:若顾落是清醒的,绝对不会让他打这个电话去通知顾尹。许是又痛了,顾落发出细小的呜咽呻丨吟,呼吸短促,面上苍白的可怕,无意中抓握住他那只正在为她输血的手,然后就不放了。施夜朝没什么表情的样子,感受着她的疼痛与颤抖,用毛巾擦拭着她的汗。她就算真的出了差池,也不管他什么事,不过是失去一个他也抗拒的联姻,失去顾家这个赚钱机器而已。而已……顾落的呜咽声,在安静的房间里浅浅的回荡,像细小的针刺探着他心尖,不痛不痒,却撩得他心烦意乱。没多久,连他也因为失血过多开始头晕,施夜朝坐到她身边轻揉着额角缓了缓,呢喃道:“你怎么……这么麻烦。”求人的事,自打懂事起施夜朝从没做过,一次都没有,他那么骄傲的人,从来都生活在一个属于他的王国,想要的东西要么唾手可得,要么以强势的姿态抢过来。可是在今天,在他能力所及之外,终于有件事让他觉得棘手,他每耽误一分钟,就等于把顾落往黑暗中扔的更远一寸。施夜朝再度找到皇甫澈,从对方脸上看到嘲笑讽刺和高高在上,良久后他才一脸波澜不惊的开启薄唇:“你知道她是顾家的女儿,救了她,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