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他给你谈过这件事吗?&rdo;
&ldo;一点儿,不太愿意讲。只是说他没做错什么,还没到他离开的时候。&rdo;
桑德拉又向博斯要了一瓶卡罗那,好让自己有时间把整个事情理出个头绪。博斯所说的这些,似乎让一切更加云遮雾罩。她决定集中注意力于自己真正理解或有关的部分:在救助中心对奥林的评估。
博斯取回一瓶啤酒,她接过来,伸手放在博斯一圈圈杯子印的咖啡桌上。他需要换新家具,桑德拉心里想道。或至少是一套杯垫。
&ldo;你觉得奥林手中可能有证据,会对一桩犯罪走私造成损害吗?&rdo;
博斯点了点头。&ldo;要是换作芬雷的其他某个走马灯似的雇员,而不是奥林,根本就不会有任何事端。奥林本该离开这城市,或者另外找个工作,要不然就消失在贫民区里,故事到此结束。可问题是,当我们将他收监,他便又浮出了水面。更糟糕的是,我们问他的工作经历,他开口就说出在那家货栈干过六个月。只要一提到那名字,某些人就会惊慌失措。我估计这事儿一直传到上面去了。&rdo;
&ldo;可那些走私犯害怕什么呢,害怕奥林会走漏秘密吗?&rdo;
&ldo;我说过联邦机构忙不过来,没工夫理会休斯顿警局的腐败行为。这一点不假。但关于长寿药犯罪团伙的调查一直没中断过。芬雷,以及芬雷为之效劳的人‐‐非常紧张,担心奥林的姓名和历史档案一旦进入数据库,可能成为一个潜在的目击证人。明白问题的所在了吧?&rdo;
她缓缓地点点头。&ldo;他的心理健康状态。&rdo;
&ldo;正是。如果奥林被救助中心收容,这就等于正式宣判他是个限制行为能力的人。他的任何证词都可能严重打折扣。&rdo;
&ldo;我得从这里下手。&rdo;她抿了一口啤酒。她很少喝啤酒,觉得啤酒味道就跟臭袜子差不多。不过确实冰,透心凉。她也喜欢那种微微有些儿晕乎乎的感觉,那种浅酌微醺,脑袋似乎反而更清醒的奇怪感觉。&ldo;除了我不再负责奥林这案子,其他我也丝毫帮不上忙。&rdo;
&ldo;我也没想你帮什么忙。我可能不该跟你说这些‐‐但如你所说,物物交换。我仍有兴趣听听你对奥林所写东西的意见。&rdo;
&ldo;因此你是说,他这小说是某种暗码化的供词么?&rdo;
&ldo;老实说,我也不知道奥林这小说写的什么。尽管里面有提及那货栈‐‐&rdo;
&ldo;是吗?&rdo;
&ldo;那部分你还没看到。不过这种证据几乎不可能作为呈堂证供。我只是出于……&rdo;他似乎找不着合适的词语,&ldo;你不妨说,职业好奇心。&rdo;
你可以这么说,桑德拉心想,但你所说的,只是事情真相之零头。&ldo;博斯,从你领他进来,我就注意到了你的举动。你不仅仅是好奇。事实上,你对他特上心。拿他当一个人,我是说。&rdo;
&ldo;奥林被遣送到救助中心时,我已对他有所了解。他是被人陷害的,这对他不公平。他……嗯,你知道他是怎样一个人。&rdo;
&ldo;缺乏自我保护能力。无辜。&rdo;可桑德拉接手处理的无数人也都缺乏自我保护能力,都是无辜的。这已经是司空见惯的事了。&ldo;惹人爱怜,说不清道不明为什么。&rdo;
博斯点点头。&ldo;在饭店时他姐姐说的,&lso;一股风穿透过他身子。&rso;我不知道她到底指什么,但听上去是那么回事。&rdo;
桑德拉说不清是在什么时刻决定留下来过夜的。或许不存在特定的某一刻;事情往往是这样的。以她有限的经验来看,亲密关系是一个缓慢而水到渠成的事情,靠的不是语言,而是动作:眼神接触,第一次肌肤碰触(说到某处重点时,她伸手抓住博斯的胳膊),他自自然然地坐到她身旁,大腿挨着大腿,似乎两人相识相知永生半世了。好奇怪,她心里想,一切都似乎变得那么熟悉,接下来跟他上床也是那么的顺理成章。没有半点第一次的拘束,跟她预想的一模一样,他在床上是如此的温柔。
她在博斯一侧睡着了,一只手搭在博斯髋上。她不知道博斯什么时候从自己身边悄悄溜下床的,但他从盥洗室回来时,她迷迷糊糊醒了一下子。琥珀色的城市灯火从卧室窗户映射进来,照在博斯身上。她看见那道刚才指尖已触摸到的伤疤,一道白凛凛的埂垅,像一条山路,从博斯肚脐沿胸腹蜿蜒而上,一直到右肩上。
她想要问。但博斯发现她在看自己,赶紧转过了身。再然后,就睡着了。
早上,虽然没时间慢慢品尝,博斯还是做了法式面包,煮了咖啡。他在厨房左右腾挪,又是用长柄锅热黄油,又是敲鸡蛋。那么自信满满,那么驾轻就熟,她感觉看着就是一种享受。
半夜时,她心里冒出一个念头。&ldo;你不是在为联邦机构效力,&rdo;她说,&ldo;也可以说不是在为休斯顿警局效力。但整个过程中,你并非孤军奋战。你是在为什么人效力。是这样吧?&rdo;
&ldo;每个人都在为别人效力。&rdo;
&ldo;某个非政府组织?某个慈善组织?某个侦探机构?&rdo;
&ldo;我想我们最好是谈谈这事。&rdo;他说。
第八章艾莉森的故事
我们刚抵达地球,管理者们就让我们穿上连衣裤医护装。两天里,我们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一队护理人员一直不停地围着我转。间或我问起特克的情况,他们说他很好,很快我就可以跟他说话。除此,他们不愿再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