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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 帝履流霞11（第2页）

……

七岁之前，虞海棠的生命是春天。

她父母皆在，无忧无虑，是春季的暖意融融绿意浅淡。

七岁往后，变成了秋天。

尽管再没见过父母，但虞海棠的生命里并不缺少爱她的人，少女千折百转的细腻心肠，正是秋雨连绵。

春天与秋天之间被夏天隔开，如虞真珠没有预兆地闯入她的生命，腊梅树下的第一面，是虞海棠的整个夏天。

鸿安公主是个很温柔，又很强大的人。

七岁的小海棠对这一点深信不疑。哪怕后来发现冷漠才是姑姑最常有的姿态，她也莫名坚信，冰冷的鸿安公主其实有着热情柔软的灵魂。

她是姑姑，也可以是母亲、姐姐，也可以是朋友，是虞海棠歆慕并渴望成为的人，众多梦幻而美好的角色特质聚于她一身，以至于虞海棠有时会不自觉地模糊她的定位，生出侄女与姑姑之外的强烈的独占欲。

凭什么，她不能像我爱她一样爱我？

大抵感情是天底下永恒不公平之事，虞海棠对此已然看惯，但这并不代表她会漠然接受。

凭什么呢？

鸿安欠了她很多很多债，每一笔债，虞海棠都举着刀在血肉里深深划下。一个笑容，一个柔软的触摸，会让她伤口微微弥合，心生希冀；然而鸿安很快又冷笑着向她证明任何怜惜都并无必要。

温柔披着虚伪的外衣，刺破后丑陋的惊人；只有伤害与恨，才能刻入骨髓。

……

阴雨连绵的几日后，终于迎来了晴天，阳光普照下的公主府鲜有这么热闹过。

府邸主人决定府邸的风格、下人的喜恶，在鸿安公主如雪山般渺远沉寂的高压下，公主府上的众人向来步履轻缓默然不语。

如今日这般，轻快活泼的氛围委实难得一见。

安风原本端持紧张的神色也不由轻松下来，同路过的人一一打过招呼。

“姑姑可还记得我们这些小姐妹？”

“呀，成了亲的人果真不一样了……”

“咦姑姑手上这是……”

“殿下要的。”安风笑笑，手里托着一卷红绸，里面是双精致的绣鞋。

她自去年认识了一个来京做生意的商人，商人娶她作妻，两人颇恩爱，紧接着便是怀胎、生子，如寻常妇人般操持家长里短酱醋油盐。

算算日子，这还是她成亲后头一次回府中。也多亏公主殿下念着她的手艺，特意遣人来寻她。

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啊。

安风经过花园时特地折了束蝴蝶兰，拿细藤条扎着，放在红绸上，想着公主看了也该开心。掀帘进门时，脚底下却正巧被摔了个杯子。

她心里头咯噔一下，只听公主殿下冷声道：“本宫管他送的什么，都退回去。”

敛雪正低声劝道：“这可是六礼……”圣人赐婚啊。

“退回去，再加一份礼。”鸿安公主音色如金戈相交般冷锐：“告诉慕峥是本宫娶了他慕家子——想必这样小小的要求父皇定然不会拒绝。”

敛雪再不置喙，俯首称是。

虞真珠这才将视线移到屏风外，略一颔首：“是安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