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没靠近,徐岩已经下意识的错开了身子,不让她触碰到一丁点。片刻,徐岩摇摇头,用疏离而冷漠的口吻说:&ldo;乔夕颜不太懂事,今天晚上多有冒犯,不好意思。&rdo;徐岩的道歉像分隔泾渭的那一道水岭,瞬间就将陈漫推得老远,推向十八层地狱。陈漫面如土色,一句话都说不出,像受了巨大的打击,眼中一下子就积蓄了盈光闪闪的眼泪。&ldo;一定要这样吗?&rdo;陈漫的声音很低很低。徐岩一步一步的走着,头也不回,用同样低的声音说:&ldo;是你一定要这样的。&rdo;……乔夕颜从小到大都很强壮。昏迷这种事她还真是第一次遇到。十足的狼狈,一点都不威风。当她从宁静的病房醒来时,整个病房里只剩徐岩一个人,他坐得离她很近,手肘撑在她c黄榻边,她一抬眼就能看见他如墨的眸子,此刻他眸子里只有她小小的影子,不闪烁,灰蒙蒙的,像污染的湖水中那一轮浑浊的月亮,看得人心惊。乔夕颜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腹部,那样的平坦,她什么都感觉不到,徐岩的表情让她有些害怕,她怀疑肚子里有东西的时候还情绪很复杂,这一刻当她得知这东西可能已经失去的时候,竟然觉得有种海啸一般难以阻挡的悲伤。仿佛身体里硬生生割了一块ròu一样。很疼很疼。&ldo;徐岩。&rdo;她的声音很虚弱,但是房间里只有两个人,他应该是能听见的。可他动都不动,仿佛没听见一般,撇开视线,看着空中的吊瓶,药水一滴一滴往她身体里输送,不紧不慢地落着。病房里安静得有些过头,乔夕颜觉得这安静让她有些害怕。她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又快又急,砰砰砰的,仿佛就快要跳出嗓子眼来。那巨大的悲伤逐渐染上她的喉头,她哽咽了,颤颤抖抖的说:&ldo;孩子没了……是吗?&rdo;徐岩听到&ldo;孩子&rdo;两个字才终于有了一点反应,他转过头看了她一眼,很平静的说:&ldo;虽然很危险,但是她还在。&rdo;乔夕颜觉得连呼吸都轻了,手掌不住的在腹部摸索。体会着那存在感很不强的小生命。谢天谢地,她在心里默默的说。她默默的瞅了徐岩一眼,有些理亏,主动伸手去握徐岩的手,他的手很凉很凉,明明是夏天,却像是过冬一般。她下意识的说:&ldo;很冷吗?是开空调的原因吗?&rdo;她想帮他把手指搓一搓,但他倏地弹开了,那么厌恶的表情。他猛地站起来,一回身,已是另一幅表情。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目光锋利得像刀一样,他额上有暴起的青筋,她能感觉到他勃发的怒气,瞬间就燃了起来,但他在竭力忍耐。&ldo;乔夕颜,你能不能别这么冒失?别这么莽撞?做事之前你能不能想想后果?&rdo;他冷冷的看着她,又说:&ldo;能不能也想想我?&rdo;乔夕颜脸色募的冷了下去,他的刻意划清距离也刺伤了她。她本就是极度没有安全感的人,这一刻,她本能的像刺猬一样展开了全身的刺。&ldo;考虑什么?我一直都是这样?你难道不知道?你在气什么?&rdo;她冷冷一哧:&ldo;还是说,你心疼了?因为我大庭广众羞ru了你的前女友?&rdo;她脸上带着讽刺的表情。彻底惹怒了喜怒不于色的徐岩。她第一次看到徐岩发这么大的火。他的呼吸渐渐急促,几乎发起火来,将旁边的一个塑料袋&ldo;啪‐‐&rdo;的一声扔在她病c黄旁边的c黄头柜上。他双眼通红,像喝醉了酒一般,变成了她不熟悉的,另一个人。&ldo;你自己都不爱惜自己,又怎么可能体会的到别人的爱惜?随便你怎么想,你没心没肺也不是一两天了!&rdo;说完,他决绝的出了病房,只留下一个冷然的背影,披着清冷的月光,成为乔夕颜眼中最后的画面。刺得乔夕颜鼻子一下子就酸了,眼前瞬间就被水汽笼罩。这是他们婚后第一次这么严肃这么认真这么剑拔弩张的吵架。也是徐岩第一次用这种严厉的态度训斥她。她觉得委屈极了,可她真的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委屈。她很难过,难过徐岩用这种态度对她。他到底在气什么,她真的不懂也没办法懂,为什么他不能什么话都清清楚楚的说出来?为什么什么都要她去猜,要她隔着厚重的帘幕去看?她就是笨,就是不明白?不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