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忠听宋晚说话如此直白,心中却涌起一股莫名的烦躁,却碍于宋晚方才才救了女儿的命不好摆什么架子。
只得将那些情绪勉强压制了下去。
“江姑娘多虑了,沅儿一向心性开朗,今日之事……必定只是一场意外而已。”
“至于这儿女的亲事,一向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沅儿年纪尚小,不理解做父母的一片苦心,这才同江姑娘说了些什么抱怨之言,当不得真,便不劳江姑娘费心了。”
宋晚见着方忠的态度没有丝毫的动摇,心道这位方侍郎。
当真的变了许多。
不过既然已经开了话头,有些话即便他不爱听,她也得继续说下去。
“民女知道自己的话逾越了,只是我与沅沅相识的时日不算短,也曾亲眼所见您曾经是多么真心疼爱这个女儿。”
“如您所说,沅沅性情开朗,但她之所以因着身形的缘故,时常受人嘲笑指点,却依旧能养成这般乐观开朗的性情,不正是因为有您与方夫人的疼爱吗?”
“对她而言,您与方夫人的爱,便是她的底气与自信,你们也是她最为重要的人,她可以不理会旁人的闲言碎语,但您的一句话,甚至一个眼神,都足以伤害到她,让她做出过激的举动……”
“民女知道自己人微言轻,无法改变方大人的决定,只希望待沅沅醒来后,您勿要再行苛责于她,好好听一听她的想法……以免再造成什么无法挽回的苦果……”
方忠听到“无法挽回”几个字,看了一眼仍在昏迷中的女儿,心中一时也是复杂万分。
其实他自己也感受到了,自从饮用了醉仙楼的浮生醉后,他便时常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最初的时候,他只是因着有些头痛,听了一些同僚的议论,说那浮生醉不仅味道不错,还能让人浑身放松,便去试了一试。
没想到不过两日,他便觉着整个人都轻盈不少,精力也比往日更加旺盛,是以即便那酒卖的极贵,但一向爱酒的他,每日都要来上两杯。
但渐渐的,他感觉到自己竟似乎开始依赖起那物来,只要一日不碰,浑身便如被万蚁所噬,十分难受,情绪也时常因此暴躁不已。
而他越是难受,在府中看到这个让他丢脸的女儿时,便愈发不顺眼了起来。
恰逢刑尚书提起了两府结亲之事,他一时情绪上来,便应了下来。
可他之所以逼女儿嫁给刑子显……
其实也不是全然没有替她考虑过的。
刑尚书与刑夫人一向溺爱这个幼子,刑家的大公子也对这个胞弟照顾有加,他们既然主动提起这门亲事,总不会太过苛待自己的女儿。
女儿嫁给他,未必比嫁个出身贫寒的举子好。
他的确没有想过女儿有可能用这般决绝的方法,向他表明自己的决心……
只是这些,他并不想对眼前这个外人细说。
“江姑娘对沅儿的一片心意本官明白了,我会仔细斟酌的。"
“今日江姑娘只身前来,有劳了,我这便让吩咐下人送你回去。”
方忠说着,又唤来了之前接宋晚过来的小厮,嘱咐他用方府的马车,先送宋晚回去。
宋晚见方忠再次开口赶人,知道从他这里,是无法找到什么突破口了,便也不再多言。
“既然如此,那民女便先告辞了,沅沅今晚应当便会醒过来,我明日再去方府替她复诊。”
而后,便随方家的下人一同离开了。
……
回到江家后,宋晚便觉手臂酸痛不已,又想着方沅的事,心情不是很好,只随意吃了些东西后,便小憩了一个时辰。
直等到太阳落山后,才动身去了摄政王府。
然而再次见到君九宸的时候,宋晚却只觉眼前一亮。
只见自内室走出来的君九宸虽然依旧只同从前一般只着了一身玄色衣衫,但与从前不同的是,他今日身上着的这件,不仅衣料看上去华贵,还滚了一层若有若现的金边,衣服上也绣了暗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