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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九龙镇张家门庭悬挂白纸,张颜身披孝衣,头戴孝帽,他手中纸钱烧个不停,面容悲戚的跪坐灵堂之中。
至于张凤临之妻何氏,则是身着缟素,将身子贴在灵堂的红色棺木上,两行清泪自眼中缓缓流出。
不知在地上跪了多久,张颜起身,看了眼红色棺木后,忽的扯出一幅宣纸,而后他掏出丹青画笔,开始于灵堂之中挥毫泼墨。
其越写面上越悲,书到动情处,竟是情再难忍,失声痛哭起来。
“维兴武十六年,岁次庚午,甲申月,丁卯日。张家一百七十二世孙张颜,跪于灵堂,谨备纸钱高香,恭祭我铁骨之父,和血泪以就此祭文。”
泱泱中州,龙盘虎藏。先人取火,举目北望。
劳种播谷,文明远扬。理政图治,德抚八荒。
人文焕彩,诗礼典章。风华绝代,万古流芳。
怎奈平和,国运非昌。孙氏贼子,携兵伐殇。
贼子暴虐,屠我城邦。屋梁尽毁,火戳穹苍
樱飞血雨,菊射寒芒。生杀屠戮,血溅残阳。
哀我中州,堕泪断肠。旷古奇冤,举国同殇。
山河陷落,眼看倾将。唯我张家,敢扫天狼。
王城浴血,日落扶桑。七十忠烈,埋骨他乡。
今贼再临,先父自戕。铮铮铁骨,胜天万丈。
父死子在,丹心堂堂。天日昭昭,必有可彰。
灵堂之上,涕泪行行。不日入世,今债明偿。
重重拉完最后一横,张颜收气提笔。他双手将祭文举过头顶,长喊道:“父亲!一路走好!”火盆中的纸钱闻言燃的更旺,火星溅射,嘶嘶作响。
饶是清冷如尺树,也是被这悲怆气氛感染。她双手环抱在胸前,倚着门栏的身子微微颤了颤,看着灵堂中的母子二人,想上前安慰些什么,但言语在此刻,又能有多大的分量呢?
稍顿片刻,因不忍再看堂中人,尺树索性转身行至院中。缓缓抬头看向**无云的天空,她神色犹豫又复杂。
三寸气在千般用,一日无常事事休。张凤临水墨丹青里驻停的那一笔,会不会将张颜逼上了今后再也不能做自己的路。但转念她又想,说不定那张颜入世可身在天地后,心在天地前。
依旧望天,尺树喃喃道:“人终其一生,又有多少次能自己做选择呢?”
帮着张颜母子操办完张凤临的丧事,待他入土为安后的第一夜,尺树便让张颜带她来到了藏丹青画笔修行之法的书房红砖前。
趁着尺树研究那红砖机关的间隙,张颜出声问道:“多年前我父亲自戕未果,那相救之人,想必也是姑娘吧?”
尺树闻言并未回身作声,只是轻点了下头。
张颜神色有些犹豫,他沉思片刻后,继续朝着尺树发问:“若姑娘可预知后事,那我父亲身死一事,是否你也早已料到?”
此时尺树也摸清了那红砖的机关原理,轻叩三下砖面,红砖应声而动,向外弹出几寸。尺树拿掉凸出的红砖,把手伸入洞中,摸索片刻后掏出了那卷丹青画笔的修行秘术。
“你是个聪明人。”并未解开系在卷身的红绳,尺树直接将那修行秘书递给张颜,看着他说道,“应该知道这是你父亲的宿命。”
“我不信命!”哪知张颜听到宿命二字竟是有些情难自已,愤愤拂袖。
尺树将伸出的那双持卷玉手收回来,饶有兴致的看着张颜。
“我自小由母亲带大,随她四处颠沛流离。邻童皆欺我无父可依,那村中教书匠断言我此生也难成大事,但我从来没认过,这不是我的命!”
张颜盯着尺树的眸子,一字一句说道。
“后来寻到了父亲,认祖归宗之后,我便于字画上展露天赋。虽心中对父亲仍有怨意,但三口之家,我接过丹青画笔便能养得!父亲说凭我之能,假以时日,必会比肩张家先祖,重振画圣之名。但我也未认过,因为我的命,在我自己手里,我自己说了才算!”
尺树点点头,迎上张颜的眸子轻声反问道:“所以以这种方式死去,为何不是你父亲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