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想象不出来。孙宅里半死不活的老头,明野每次回去还给他沽酒喝呢。
那老头子也就嘴上骂骂,不敢动手,再来就是克扣明野的月奉。
但周照清自认如果身处那样的境地,是做不到如此忍耐的。
明野不是圣人,杀或不杀,他有自己的考量。
明野看着远处渐渐亮起的天光,淡淡道:“让你做的口脂呢?”
周照清道:“欲速则不达,你着什么急。师傅正调着呢。若是想要保持喝水饮食时不脱落,就得多用别的脂膏,颜色就不那么鲜亮好看了。师傅发愁得紧,我这个月还得给他多添月奉。”
明野偏头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眼下来看,似乎也没有那么着急了。
临走前,周照清收到信,信封看起来普普通通,与别的没有差别,明野也没问是什么。
周照清将信揣入怀中,正色道:“正好公子在,不必麻烦你在出来一趟。”
他顿了顿:“掌柜传来消息,五日后必到。”
在此之前,隻一直有消息说会来,但没确定是什么时候。现在突然快马加鞭,斩钉截铁,就是因为前日宫里发生的疯马案。
周照清挤眉弄眼道:“嘿嘿,突然出了事,那位徐公子可真是得了大便宜。”
明野在外面待了一夜,夜深露重,他的发尾上也沾了些秋露,此时太阳一出,像是要晞灭了。
他随口道:“勿要妄言。”
深秋之后,天亮的便很晚了。
今日是容见历经生死劫难后的第三天,生病的第二天,好好休养的第一天。
容见是个普通人,不是一个有伟大志向的卷王。《恶种》中男主读书识字,靠得是临摹街上的招牌,以及偷听先生的讲课。容见和一般小孩没什么区别,六七岁的时候一上学就要死要活。读书主要是靠九年义务製教育的强製以及外祖母、老师的谆谆教导,再加上他很要脸,觉得读书怎么也不能太差吧,所以从小成绩就不错。
然而,穿到古代后,容见作为一个文盲,被迫卷了小两个月,现在好不容易病了,能理所当然地当咸鱼,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容见睡得毫无愧疚。
但辰时刚过,周姑姑就将睡梦中的容见从被窝里挖出来了。
容见揉了揉眼,恍恍惚惚地问:“难道今日就要上学吗?先生们也才从卫所出来,也不歇歇,就要重新开课?”
也太狠了吧。
周姑姑严肃道:“是陈嬷嬷来了。说太后过些时候要来探望公主,让您早做准备。”
容见虽然是病人,但不是重疾缠身,太后过来探望小辈,容见也不能待在床上,须得礼仪齐备,装束严整,迎接这位长辈才是。
所以陈嬷嬷才来提前告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