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是杨花?
高仇脱掉外套,抱歉,可能是回来的时候沾到了,
怎的回来了,不是要主持署里工作么?
你受了欺负,我不该回来看看你?他撩起她一缕长发,凑过身子嗅了嗅。
高奚脸红着从他手里抽回自己的头发,这算什么欺负同学之间的小矛盾而已,交给学校处理就可以了。
这是不准他私底下出手的意思。高仇平静地注视着她好一会儿才说:如果他泼来的不是狗血,是硫酸呢?你不该支走我派去的人。
事实上只是狗血,我不想就没有发生过的事进行讨论。至于你说的那些人呵,他们心里有暗鬼,是恐惧逼走了他们。
高奚不接他的话,因为深知身为督察的父亲是如何惯用套话手段,让人不知不觉就跟着他的思路走。
我不想和你说话这么累。她微微垂下眼帘,显得有几分冷漠。
高仇有一瞬间的失神,然后低声道:奚奚,我们谈谈。
谈什么?高奚未必不知道他想说什么,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就能准确捕捉到他未尽的话里有什么含义。
但她现在不在乎,只是笑了笑:你想谈我就要和你谈吗?更何况
以前她想全盘托出的时候是他置之不理在先。
那件事已经过去,像一个音符那样已经过去了,但它并不消失,而是在理解和思绪里延续,如同在一个个接踵而至的音符上延续、叠加、变幻,演成乐章。
简而言之,就是越想越过不去。
可她还是抬起手,打算一如既往地在他肩上抚一下,替他抹去杀戮带来的怨忿。
谁知高仇躲开了这个动作,高奚抬眼与他对视,然后自嘲地勾起嘴角,撤回了手。
也是,那个老道士比我厉害太多,要不然你让他替你找回以前那个我吧,一无所知,干干净净的高奚你更喜欢。说罢她站起来,打算回房间。
高仇却扣住她的手腕,把她拉到怀里,低低叹息:我没有那种想法。
他紧紧搂住她柔软的身体,仿佛害怕会在这黑暗中失散。
他的怀抱很大,也很温暖,此刻就像一座沉默的山。
这座山却压得她喘不过来气了。
我想回家。她轻轻的开口。
家甚至这个发音,在弥漫无边的空寂之中余音袅袅,让她感动涕零。
这里就是我们的家。他笃定地说道。
是吗?高奚的双眸像是失去了所有神采,了无生趣的靠在他怀里良久。
爱也绝望,不爱还是绝望。
她伸出玉臂,圈住他的脖子,用近乎疯狂的眼神望着他,喃喃道:你想和我做爱吗?
在人类发现性爱不只可以传宗接代后,它变成了最重要的表达爱的形式,来源于依赖和信任。
他捧着她的脸,几乎就要失控,问她:高奚,你会恨我,对吗?
高奚笑了起来:恨你?用哪种方式她说了半句,便低下头吻住他的唇,于是她才发现,自己的唇冰冷得在发抖一般。
而他是火热的。
一吻结束,她伏在他怀里低低喘息,然后眼泪汹涌地溢出来,不肯抬头。
此刻她如同骤然走进午后的阳光中,成熟的杨花到处飘落摇曳,也许是杨花那浓烈而虚幻的气息所致,高奚发自内心地眩晕着,这种感觉并非即将要昏厥过去,而是觉得时空和万物都在分崩离析,一切颤动着震响着散落得无边无涯。
性可以是爱的仪式也可以是粉碎爱的仪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