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带着三分挑衅,七分骄傲的神情从上往下俯视着经藏,想撼动经藏摆出的那副面沉似水的模样。
&ldo;你应当知道我和你堂哥的关系。&rdo;经藏威严的说,拿出一个长辈该有的气势。
&ldo;那不是很让人兴奋吗?&rdo;她海棠色的指甲已经着手在解领口的活扣了。
经藏一脸不敢苟同。
&ldo;只是跟我欢愉一场,我不求什么,也不想有一屁股的麻烦,所以我不会说出去,你更会守口如瓶,什么都不留下。&rdo;塞壬的歌声,&ldo;我足够像我堂哥‐‐&rdo;说着她转过身去,黑色的长发披散在布满月光的后背上,不能更像山海了,真是一个狡猾又聪明的女人,&ldo;你也是我喜欢的那种格调‐‐&rdo;那拖长的音让这谈判变得诱人起来。
她回头侦查经藏是不是有一丝的动摇,经藏也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一个两百年就做些莫名其妙的学术研究的男人,当然开始犹疑不定,右手抠抓着那本书的书脊。
她摇摇摆摆地后退,胜券在握。
他们之间的空气好像在寂静无声的氛围里噼啪作响。
&ldo;够了!&rdo;经藏的声音清冷的响起,他缓慢而坚定的宣布,&ldo;我的精神需求‐‐你不够资格来慰藉。我的肉体需求,我自己可以解决。请你回去吧!&rdo;
骊宫懊恼的转过身来,质问他:&ldo;你宁愿可怜兮兮的在这里自渎?&rdo;
&ldo;不‐‐&rdo;经藏直起脖颈,强硬的对抗骊宫居高临下的压迫。
她以为经藏改了主意,&ldo;我宁愿光荣的‐‐在这里自渎。&rdo;
骊宫头都不回的捡起自己的衣服,还愤懑的喷出些像&ldo;愚蠢!&rdo;&ldo;固执!&rdo;这样的字眼,消失在稀薄的夜色中。
经藏把头仰在床头上,呼出一口气,一阵阵后怕。
让人目瞪口呆的是,骊宫和经藏竟然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相安无事的正常相处了两个月,骊宫启程回无音国时,经藏还像其他人一样向她挥手致意。
第44章让你和我,都饱受爱情的折磨
之后经藏下意识的避开某些看似危险的人物,用一些不带什么私人感情的事情来打发时间,在无尽国主持了几项大规模的社会学和生态保护学的调查,写了几篇颇有影响力的论文,不知道山海会不会看到。还画了不少画,都堆在画室里,任人拿走。但有一副随意的涂鸦却被他一直揣在睡袍的暗兜里,那副画并不大,和手掌差不多尺寸,背景是一堆颜色瑰丽绚烂、华丽奢华的抱枕,方形的,随意堆叠在一起,铺满整个背景,丝质的面料反射着不知是哪里的光,在这堆抱枕上,一个赤身棵体的男孩子相当随意的躺在上面,流畅的线条让他看起来又疲惫又放松,脸上却空洞无物,经藏特意的忽视了那一角的空缺,他苍白的体色和赤棵的纯净,与身下的华贵浓艳形成强烈的视觉冲击,虽然画工粗糙,不加修饰,却像宇宙中无底的黑洞,吸引着你所有或光明或黑暗的思绪。经藏还给山前刻了不少印章,为此他还请一个刻章大师来小住了一阵子。他确实着手写了山海走之前没有写的那三卷书,与此同时,还发掘了一件费时的小爱好,自己动手做了许多只趁手的笔。
他的时间被他以这样一种较为有意义的方式打发过去了,他有充足的时间把他的一些小爱好发展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这一天晚上像其他任何一天的晚上一样普通,他人生中好多件意义重大的事情好像都是发生在平淡无奇、没有什么象征含义的日子里。他没有让群青拉上厚而致密的窗帘,暮春时节的风已经比较暖和了,扯着分立在窗子两边的窗帘不住的晃,窗子很大,大到可以把楼下的湖泊、湖泊围绕的梧桐林、梧桐林一侧的花园和另一侧的小山、戟似的藏书楼、宏伟的主殿、远处他看不清的轮廓都无所遗漏的包纳其中,还有显得很近的月亮。经藏完成了了他手头雕刻的牛蛙,缓慢的扭转几下酸痛的脖子和肩膀,洗漱,爬上床,舒展双腿,放松腰背,舒适的把胳膊枕在头下,意识开始渐渐涣散。
他的鼻尖突然被什么毛绒绒的东西抱住了,他伸手把它拂了下来,对着月光仔细察看‐‐一小坨柳絮?不该在这里出现的柳絮,是谁不小心载负着这个轻盈的小东西来到这里?
给他照亮的月光突然被挡住了,他惊慌的抬头,一只手已经做好了搏斗的准备,什么人能这么悄无声息的潜入他的房间?
他看到在那个狮子大开口般的窗口站着一个颀长的年轻男人,陌生的熟悉,狂乱的镇静。他有一头墨黑色的头发,打着卷儿,被随意的绾在脑后,像一条盘曲的松鼠尾巴,修长的脖颈被黑色的衬衣领子包裹住了一半,姜黄色的毛衣,露出半截黑衬衣的下摆,与同样黑色的宽松裤接壤,光着脚,脚踝处距骨凸出,两边凹进,像一头瘦弱山羊的背脊。经藏热切的打量着他,和他的小王子做着对比,他主观上感觉他似乎是长高了些,肩膀也宽阔了不少,骨骺线已经骨化,身板变得结实许多,但仍然无法对抗他天生所带的一股虚弱感,让他有种颇有格调的随性。
&ldo;今天晚上的月亮,真像海上的那个‐‐&rdo;
他回过了头。
外面那只听不出种类的小虫子在高高的花架上急促的叫个不停,经藏的心跳是它叫声的二十倍,他翻身坐在床沿上,像在梦里一样对他的小王子招手,&ldo;来‐‐我的王子。&rdo;他更正了称呼。
山海也像在经藏的梦里一样,缓慢的迈出他几步,笨拙的扶着经藏的肩膀,相当伟岸的坐在他的膝头,又突兀又自然,像一课挺拔的松树攀附在不规则巨石的表面,经藏为他的生疏而暗自庆幸。
经藏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开场,只好用了最老旧的陈词滥调,&ldo;说说吧,我不在时,你都学了些什么?&rdo;如果山海足够仔细,肯定能发现经藏的嘴唇在颤抖。
山海撇撇嘴,&ldo;我没什么了不起的‐‐&rdo;他低头对上经藏的眼睛,认真的说,&ldo;你也没什么了不起的&rdo;,他伸出两手的食指,其中一根还带着弹奏某种弦乐器的茧子,在空中画了个没有闭合的椭圆,&ldo;都没有什么了不起的。&rdo;
经藏哈哈大笑,在他腿上的山海都跟着他微微的上下起伏,&ldo;了不起了不起!&rdo;他顿了顿,他现在非常关切那个最为重要的问题,&ldo;那你‐‐&rdo;他迟疑的顿了顿,&ldo;还愿意做我愚蠢的小丈夫吗?&rdo;
&ldo;不做你愚蠢的小丈夫,难道要做你偷鸡摸狗的姘头?&rdo;
经藏的整张脸都被他这句话点亮,他拥住山海,有点愤恨的质问:&ldo;为什么这三百年你给你父亲写了百十封信,却都不可怜可怜我,给我一点你的消息?&rdo;
山海像三百年前那样两手交叉的抓着他的肩胛骨,&ldo;好让你和我,都饱受爱情的折磨‐‐&rdo;
经藏闷喝了一声&ldo;狠毒!&rdo;,握着他的腰,把他推开了一点,又倾身衔住了他的下唇。
你今既已丧命,那我可以预言一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