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这意思就是,一个小宫女天天忙来忙去之后,都比他有精神是吧。
陈焕“嗤”了一声,小良子今天这话他也懂,所以也没有因此而对小良子不满。他垂眸,倒是忽然被被小良子提醒了广储司的事,他竟是忘记了广储司那边总是有人和他作对,没有提醒枫黎那个小丫头。
难道是因为最近的生活太过安逸,所以放松了精神?
对于陈焕来说,这并不是什么好兆头。
若是哪天他们忽然互换了回去,而他却还是这个状态,这点儿小事都考虑不周,那真是太糟糕了。
而今天枫黎似乎就是和广储司的人一起去清点国宴那一百席宴桌所需的食材配料,想想和广储司刘公公那些往日的破事和刘公公比他自己还要尖酸刻薄、阴阳怪气的嘴脸,陈焕觉得有些头疼,再想到这回听刘公公那没完没了的废话的是枫黎,他就觉得头更疼了,不知道这小宫女会不会被对方那算不上好听的话说的心里憋屈,不知道她会不会就……信了刘公公那些话。
不自觉的攥了攥拳头。
直到小良子半天没有得到回话,小声的告退离开时,陈焕才忽然间缓过神来,他揉了揉太阳穴,他竟然也会走神。
都怪这小宫女什么都不懂,处处得他来提醒着,扰他心神。
天色渐晚之后,枫黎回到小院里,她见了小良子就立刻让他去小厨房命人上晚膳来。这溜溜一天下来,她愣是没歇着一点,中午就连饭都忙的忘了吃了,下午的时候,她的胃里就已经开始隐隐的抽痛了。一连几天都是中午简单扒几口饭、匆匆进些食,屁股都没坐热乎就离开了,今天更是连吃都没吃,她都怕这半个多月来顿顿按时吃饭按时喝药才养的稍微好了一些的胃,被这么一刺激,又给刺激回最初那么严重。
枫黎先盛了些温热的米粥,打算暖暖胃,去了从外面归来的一身寒气。一口热乎乎的甜粥顺着食道滑到了胃里,枫黎舒服的轻颤了一下,感觉自己一下子活了过来。
“头一天和司公互换的那个早上,小良子说你一整天没有用膳还忙了一整夜,我都觉得他说的过于夸张了,直到这几天,我才发现司公的事务确实是繁重,怪不得胃很是不好。”枫黎捡着说话的空挡又喝了几口粥,接着说道,“一连几天不好好用膳,我都怕这些日子养胃的药膳白喝了。”
枫黎是个话多的,她出门在外办事时,需得板着脸一整天不怎么说话,可任谁被憋了一天的话都是受不了的,所以回来私下里可就忍不了了,尤其是她慢慢熟悉了陈焕之后,嘴里的话更是多得很,得把一整天的话说回来才算结束。
这些日子里枫黎天天喝那又涩又苦的药膳养胃,胃口也确实好了那么一些,这陈焕是看在眼里的,他拿着布巾轻轻擦了擦嘴角,想到了前几天那就连他都觉得有些难以忍受的小腹的绞痛,蹙了下眉头,话在微微张开的口中晃了一圈,最终还是开了口:“你那受了寒小腹绞痛的毛病,也让小良子去取了药吧。”
只是因为枫黎也在尽力帮他调理肠胃而已,只是如此,陈焕在心中想道。
枫黎有些惊讶,上回陈焕主动问她小日子在浣衣局怎么办时,她就觉得有些意外了,如今更是主动喝药膳帮她调理体寒,让她不由得怀疑,难道经历过一次月事,陈司公还变了性子了不成?
“看什么看?”被枫黎那惊讶的目光看的浑身不舒坦,陈焕有些僵硬的冷着语气问着,而后快速转移了话题,状似无意的提了一嘴,“今日可是与广储司的刘公公一起办的事?”
不得不说他这话题转移的实在是好,一提到刘公公,枫黎心里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小的时候,她爹偶尔对她冷眼相待,她便以为那是最令人难受的了;后来进了宫里呆在浣衣局,管事嬷嬷那副嘴脸丑陋又刻薄,她心里憋屈得以为这是最难听的话;再后来来到陈焕身边,陈焕对她说的话总是带刺的,她觉得陈焕已经很喜欢说刻薄话了。
没想到她还能碰到这位刘公公。
刘公公的话多程度绝对不比枫黎自己低,他这一直多嘴多舌也就罢了,更要命的是,他除了说正事,其余的每句话好像都是在阴阳怪气的暗讽陈焕,同时还明着鸡蛋里挑骨头般地挑枫黎的错,尖酸刻薄的程度他敢说自己第二,就绝对没人敢自称第一。
枫黎只能说,真是一山更比一山高。
眉间沟壑骤起,她的眸子里闪烁着厌恶的光。
这是陈焕头一次在枫黎脸上看到这种表情,枫黎在他的面前,最初是恐惧的,也有刻意讨好过,后来就慢慢放松下来,脸上有过笑容也有过委屈巴巴的表情,可唯独没显露出过厌恶来,就算是和他这样遭人唾弃的太监有一些肢体上的接触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