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婧无声擦泪,心里积下的痛苦似乎是爆发了出来,一时之间止不住。
陈逝舟虽然劝不出口,但不能这么一直呆着,强压心绪,道:“老师,那么这次究竟是怎么了?是因为这事和顾识吵架了?”
任婧摇摇头,似乎有点难以启齿,但还是说道:“不是,这……他上次是,是对我出柜了。你知道出柜是什么意思吧?”
……
老师,这句话是我问你才对。
陈逝舟一时间不知道是开心还是不开心,但转念一想,两个人吵架吵到任顾识这么久不回家,任婧的态度……他心里一沉。
“老师,我觉得你不是这么守旧的人,”陈逝舟声音干涩,“顾识……不,同性恋者也不是见不得光的存在,没有谁是不正常的……”
任婧先是默然,然后道:“你说的都对,其实我也只是一时反应不过来,现在反应过来了,却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说。况且这种情况我以前只是了解过,知道,但身边并没有这样的人,又是顾识……我现在一直觉得亏欠了他……他有一点点不一样,我都觉得是出了什么差错,太过风声鹤唳,以至于上次和他吵了一架。”
陈逝舟松了口气,好歹任婧的态度没问题:“老师,其实您身边可能很多人都是这样,只是没有勇气说出来,或者您不知道,而且性向本就不是病态的、不正常的,即便是开心地成长起来的孩子,为什么一定会成为异性恋呢?”
说来奇怪,认为同性恋者很正常的人,他们从来不觉得有什么不对。而在不认同者、恐同者的眼中,这边是难以忍受、无法理解、极度畸形。
任婧不是这类人,因此可以理解陈逝舟的话。
陈逝舟看出了她的意思,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并不是问题。问题……恐怕还是他那两年的心理阴影。您没试着带他去看心理医生?”
任婧摇摇头:“他奶奶前两年才过世,我才知道这件事,找那个畜生理论过……简直是鸡同鸭讲!我气急,抽了他一巴掌,他也没有还手,他这样子,谁能预料到他能对小孩动手那么狠。知道了这事儿,再看顾识,我心里总有些惶恐,他也不提,我就一直没敢带他去看。”
陈逝舟点点头:“您打算怎么解决?沟通是没有问题的,顾识情绪一直有些低落,可见也不是想和您抵触到底的。至于……至于那些创伤,心理医生也好,自我治愈也罢,总得有个时间。”
和任婧说好了,陈逝舟便回家。
下了车,走在小区的路上,路边有一块小石子,陈逝舟一脚把它踢进了草坪,然后去超市买了酸奶和菜,回到了家里。
任顾识抱着本书在读,一听门响,站起来走到门口。
陈逝舟一开门就见任顾识抱着书站在那里,有点眼巴巴的意思,忍不住上前去撸了一把他的脑袋:“还在看?看了一下午了?”
任顾识耸耸肩:“怎么了,我看了你又要说我?”
“我去做饭,你自己随便放松一下吧,想学习也随便,不过我还以为你应该是假期不写作业不学习狂魔类型的。”陈逝舟把酸奶放到冰箱里,往桌子上放了一盒,“喏,喝吧,补充营养。”
“吃啥补啥。”任顾识小声嘟囔了一句。
陈逝舟:“……”是他想多了吗?还是他听错了?绝对是听错了,他还是有着一个纯洁的灵魂的。
任顾识拿起酸奶开了盖子,又听陈逝舟说:“明天中午出去吃饭。”
他好奇了一下,问:“你不做饭了?大厨子?”
“你能不能有点学生身份的自觉?!”陈逝舟顿了一下,一边切菜一边说,“我跟你妈妈说好的,明天中午一起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