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启山猝然扭过头看着他,弯起的唇角全是讥诮。“你知道明天,就是我父亲的头七么?”他是怒到了极点,声音反而凝成了冷静。“我本该亲手侍奉饮食茶水,再跪于偏屋替父抄经。你今日伙同他们缚我来这里,还要我留在这里,陪你三天?”日山毫不怀疑,自己都能听见大少爷的磨牙声。张启山转过身,绕过圆桌,一点一点向被吓得僵在几步开外的少年逼近。他赤着双足,身上的孝服也在进门时就被剥去,一番云雨后只余了一身皱巴巴的中衣。可向着日山走过来的,却分明是头负伤却仍旧骁桀的戾兽。日山在那一瞬间,想要下跪,或着逃离。他却强迫自己硬生生的拉住了脚步:“少爷,外头,是‘断度张’的人。”他的声音压低,如同打什么暗语。张启山听懂了——“断度张”,是张家五派中最特殊的一门。张家宗族的历史可以上溯到千年之前,而千年的变革传承最终在家族内部形成五个派系,除了“棋盘张”是全族扛把子之外,其余三派负责分工协作,各司其职。而独立于四派之外又有一派极为特殊,名曰“断度”,取“审判裁夺”之意,这一派从不下斗亦不参与明器的买卖,却负责监督管理其余四派重要的族务——诸如重大违规、族长遴选。而族长的选举,各派长老虽然是主要督办人,但断度张却拥有绝对的一票否决权。也就是说,只要今日的“圆房传嗣”让断度张的人觉得不满意,张启山这位新家主恐怕就要坐不稳了。但他妈的,家主之位难道比亲爹更重要?父亲尸骨未寒,儿子却在隔壁洞房花烛,这就是张家待掌门的规矩?这就是张家千年的传承?张启山直觉耳畔轰鸣,连视线都花了下。他的指尖抠入桌面,用力到在圆桌上留下五道内陷指印,一种对牛弹琴怎么都说不明白的无力感裹挟着恶心席卷了他的胃,他觉得五脏六腑都抽成了一团,猝然仰头闭目忍过逼到眼角的涩意——或许是为了父亲,或许是因为家族,又或许是为了那个曾经让他心动的少年,待眼眶终于回干,他咽下胸口锐痛,哑嗓嗤道:“张日山,你就这么想当这个‘家主夫人’?”“不……”日山的嘴唇嗫嚅,却未能出声。他看到大少爷难过便着急想否认,反应过来对方在说什么,却又觉得自己无从辩解。“少夫人”这个词对于他来说,早已融入骨髓。他七岁参加选举,八岁正式进入老宅受训,几乎从记忆清晰开始,就被人一遍一遍的灌输:日后要嫁给大少爷;大少爷是他的天他的地他的一切;张日山的一生要以张家尊荣为生存己任。老家主故去他固然难过,但是长老要求他立刻前往本家,他确实也未觉得这样的命令有任何违和。直到……直到方才在情事中被少爷吼出……是啊,细细一想,他哪怕心中想着要安慰大少爷,但不也期待着和少爷圆房,一直惦记着要“完成任务”么?他的确,未曾站在大少爷的角度考虑过对方的意愿。张启山见他不答,笑意更甚,他踏前一步、眼角眉梢中尽是“果真如此”的萧瑟。“你知不知道,我一点都不想当这个家主?”他的目光冰寒,双目桀骜的眯成了两道线。“你又知不知道,椿萱过世,当守孝三年?不婚、不乐?”每说一句他都踏前一步,赤着的双足沾了地上的灰,一步一个脚印。日山身上只披着一件被他扯坏的亵衣,双腿肌肉因方才性事机械性的微颤,股间有张启山射入的白浊沿着大腿内侧的肌理淌下来。他们一攻一退,张启山步步紧逼,张日山节节败退。大少爷若是即将发动进攻的凶兽,他就是早已放弃挣扎的羔羊,或许,是“名义上”的妻……日山终于退到了床边,拔步床的台阶绊得他向后一倒,整个人跌坐在了床上。张启山立在他身前,目光下垂轻蔑的如同看一只蜉蝣。“忠孝信悌,礼义廉耻,可要本少爷给你刻在胸口上?!”他猝然怒吼,双目圆瞪的宛如右肩的穷奇,声音暴喝吓得面对鬼尸皆能面不改色的日山生生抖了一抖。“少爷……”张启山一把抓住了少年残破的衣领,“他们要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这次是让你和重孝的我圆房。下一次呢?是不是干脆让你杀了不配当家主的我啊?!”少年闻言惊恐的摇头,张启山却压根不信,“不可能?呵——”他冷笑一声,“要是我今天执意不碰你,或者压根没能让你怀孕。你说……他们会不会把我换掉?”他的指尖点着门口的方向,在说什么人,日山还能悟不出?少年惶急得想让张启山小声点,他又哪里忍得?“你不用担心,你不会被换掉的。毕竟……你这么听话。”张启山点点头,“纯血统的好坤泽,懂事又听话。我要是死了,他们一准能再给你换个老公。告诉你,这就是新家主,张家未来的希望。”他这时候倒是压低了声音,低沉的声音缭绕在日山的耳畔,似是悄然的问他:“张日山,你嫁么?”那热气喷吐在少年耳畔,带着金铁的信香,让少年闷哼一声周身颤抖。“你不还是一样会叉开双腿么?换个人亮出小穴罢了,打开内腔,再给‘张家家主’绵延后代。”他看到少年痛苦的闭起眼睛,不敢反抗;却下意识地否认他的说法,不断小幅度的摇头,犬齿将嘴唇都咬破,血迹印在泛白的唇瓣上,给这个“洞房花烛夜”徒增了一抹凄厉。“摇什么头!”他心火旺盛,咄咄逼人,“听我说得难听,自己又做的理所应当?”他慢悠悠的,笃定定,将他要说的所有话一气全部说完——“张日山。我们见的第一面,相处的时间不到六个时辰。那年我带着明楼去老宅,虽然呆了半个月,和你独处也不过两三天。从东陵送你回家,路中更是短短十几日罢了。加上今天,我们真正有效的相处时间都不足一个月,说过话还没有一千句。你却行走坐卧皆言明爱我,不觉得可笑么?”他空着另只手用力砸向自己的胸膛。“你了解我么?我!是张启山!张、启、山!不是大少爷,也不是新家主。如果我就是一个落拓的身无长物的穷小子,你张日山,还会这般心心念念么?”少年猝然啜泣了一声,没来由的,胸口痛如凌迟。没有人教过他,如果家主与族规相悖时,他应该服从哪一边;更没有人教过他,如果感情与命令相左时,他又应该顺应何方。张启山看着少年泛红的眼眶,更凶狠的话终于是憋回了肚子里。他猝然撂开了日山的衣领,猛地转身坐回桌边。他从桌上翻捡出唯一一个没被他砸碎的茶杯,给自己倒了一杯冷茶——败败火、败败火,何须和一个十六岁少不经事的傀儡一般见识?日山离了他的桎梏,亦向床内缩去,他脑中乱糟糟的一团想不清思绪,唯一明确的便是大少爷现如今对他厌恶至极。这么厌恶,那自己还是不要凑过去碍眼的好。两人就这么一坐一缩,仿佛拔步床前的脚踏就是分割楚河汉界的天堑。然而,好景不长,这样寂静的时光却猝然被张启山下腹再度升腾而起的一阵燥热打断。张启山抖着手搁下茶杯,不可置信的抬头望向了床上的日山。“你们在茶里还放了药?!”日山原本抱膝缩在床内,闻言也诧异的抬头,紧跟着却被扑面而来的金铁信息素冲击到了头晕,再度蓬勃而起的金铁信香快速遍布了整个房间,与他因催情药而不断渗透出体外的茶香结合缠绕,让房间里几乎一秒缭绕起了明明雅淡此时却情色至极的冷香。“唔……”他下意识地扬起了脖颈,将最为脆弱的颈动脉亮给了张启山,同时手臂也不由自主松开了环抱的双膝,右腿仍然曲着,左腿却像每一个坤泽面对乾元那样,慢慢下滑、打开,控制不住地将前不久才被张启山肏过的嫩穴敞开在对方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