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确确实实地在他眼前。
就在他醒来的那天早上,她从床榻边站起身,居高临下地望着虚弱的他,美眸淡漠,声音里有抹戾气:“下次……我不会再失手。”
她的声音很淡,以至于他以为只是错觉。
然而,即便是错觉,在她出去的时候,他却仍然伸手想去拉她。
他忘了的是,他的身子并无力气,刚拉住她的衣角她就呆愣了下,下一刻那双美眸一狠,仿佛烫手山芋般甩开了他。
直到他摔下床后,他才缓缓地想起,眼前的人并不是幻觉。
夜晚。
竹屋里传出了几声咳嗽,荔氿氿皱紧了黛眉,刚要走进去的脚步顿了顿,却没有停下。
直到见了咳嗽那人眼底的欣喜若狂,荔氿氿才有些后悔走进来。
看了看他,她微抿起殷红的嘴角,却是拿出了竹屋里的架子打算出去烤些吃食。
出去前,她看了看手里顺带摘回来的野果,荔氿氿道:“我没有好吃好喝的供着你,只有这个……”
她的话并没有说完。
一双修长温凉的手已经接过她手里的野果,声音轻笑:“谢谢。”
荔氿氿没有再多说,只是拿着架子出去烤鱼,然后拿了一条烤鱼给他,自己剩下一条。
今晚的夜很漫长。
荔氿氿站在海棠林里发呆很久了,她望着皎洁的月色美眸里有抹迷离。
她在思考,很慢很慢地思考自己在做什么。
最后她得出一个结论,她只是凭着自己的本能在做。
“西华棠,我在做什么……”
呢喃声溢出红唇间,荔氿氿望着满林的海棠花有些失神,心脏突然一痛,终究只是低低地哽咽,“我有些疼,西华棠,好像看到他还是有些疼……”
她没能为他报仇,她却还像没事人一样给他打理上下。
真是,把西华棠的命当草吗?
不是的。
荔氿氿清楚,她只是下不了手,怎么也下不了手。
“荔氿氿。”耳畔突然传来一道叹息声。
一双冰凉的大手从后抱住她,以至于有一瞬间她以为是西华棠,但很快就反应过来这种冰凉的体温只有一个人。
那就是荻花。
“荔氿氿。”他又唤她。
她没有吭声,只是手在身侧攥得发白。
“我是不是很过分?”
许久,她问他,声音沙哑,“我连让他安息都不能,却还和你这般平静地相处。”
“我这一辈子胸无大志,总是任性妄为,他总说我是有出息的妖,但是他错了……
荻花,我不是他想的那样有出息,能担当,我恨过的,没有担当地恨你当初不爱我。”
“因为我总想我们当初成婚两年,每晚睡在一起你对我还是不留情。
我也总想,你明明该知道,只要你退一步,让我带着西华棠走我便不会痴缠你,可是你要的偏偏是我们的命。”
“荻花……”她抽了抽鼻子,突然哽咽了。
“荻花你到底有没有心?你难道一辈子都不会痛吗,你那样对待我和他的时候,我很痛啊,我却连自己都保护不了,我更保不了他……”
“我不想他死,因为我知道,他还安安稳稳地在我身边的话,我就能心安理得地告诉自己。我还可以继续想和你在一起,就算我们没有荻妻磐这个女儿,就算你骗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