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克兰是欧亚棋盘上一个新的重要地带。它作为一个独立国家存在有助于改变俄罗斯,因此它是个地缘政治支轴国家。没有乌克兰,俄罗斯就不再是一个欧亚帝国。少了乌克兰的俄罗斯仍可争取帝国地位,但所建立的将基本是个亚洲帝国,并且更有可能被卷入与觉醒了的中亚人的冲突而付出沉重代价。那时中亚人将对失去新获得的独立感到愤怒,而且他们将得到南面伊斯兰兄弟国家的支持。中国也可能反对俄罗斯重新统治中亚,因为它对中亚新独立国家越来越感兴趣。但如果莫斯科重新控制了拥有五千二百万人口、重要资源及黑海出海口的乌克兰,俄罗斯将自然而然重获建立一个跨欧亚强大帝国的资本。乌克兰丧失独立将立即影响到中欧,使波兰变为一体化欧洲东部前沿的地缘政治支轴国家。
阿塞拜疆虽然面积有限,人口不多,但具有丰富的能源资源,在地缘政治方面也十分重要。它是装满了里海盆地和中亚的财富的大瓶的瓶塞。如果阿塞拜疆完全被莫斯科控制,中亚各国就无真正的独立可言。阿塞拜疆如丧失独立,它本身非常重要的石油资源也将被俄罗斯控制。一个独立的、由不穿过俄罗斯控制的领土的石油管道同西方市场连结在一起的阿塞拜疆还将提供一条重要通道,使经济发达的石油消费国能进入能源丰富的中亚国家。几乎同乌克兰一样,阿塞拜疆和中亚的前途对于俄罗斯将成为一个什么样的国家也有重要影响。
乘俄罗斯力量减弱之际,土耳其和伊朗正在里海‐中亚地区建立自己的某种影响。出于这个原因,它们也可以被看作是地缘战略棋手。但这两个国家都面临严重的国内问题,它们影响地区力量格局变化的能力有限。它们又互为对手,因此在某种程度上会相互抵消对方的影响。例如在阿塞拜疆,土耳其已取得有影响的地位,伊朗的政策(出发点是担心伊朗境内的阿塞拜疆族人可能闹事)对俄国人更有利。
然而土耳其和伊朗基本上属于重要的地缘政治支轴国家。土耳其稳定着黑海地区,控制着从黑海去地中海的通道,在高加索地区抗衡俄罗斯的力量,仍起着削弱穆斯林原教旨主义影响的作用,并是北约的南部支撑点。土耳其如不稳定可能将在南巴尔干引起更严重的暴力冲突,使俄罗斯更容易重新控制新独立的高加索国家。尽管伊朗对阿塞拜疆的态度不明朗,但伊朗同样能为中亚新的政治多元化进程的稳定发展提供支持。伊朗控制着波斯湾的东海岸。尽管伊朗目前仍敌视美国,但伊朗的独立能阻碍俄罗斯在波斯湾地区对美国的利益构成任何长期的威胁。
最后,韩国也是个远东地缘政治支轴国家。它同美国的密切联系使美国能够不在日本本土过多驻军而保护日本,从而使日本不会成为一个独立和重要的军事大国。韩国地位的任何重大变化‐‐不管起因是统一,还是转而落入扩大中的中国势力范围,或两者兼而有之‐‐都必然极大地改变美国在远东的作用,并因此也改变日本的作用。此外,韩国越来越强的经济力量也使它本身成为一个更加重要的&ldo;空间&rdo;,控制这块空间越来越有价值。
以上开列的地缘战略棋手和地缘政治支轴国家的名单并不是永久的或固定不变的。有时必须增加或删除一些国家。当然,从某些方面考虑也可将泰国、巴基斯坦,甚至哈萨克斯坦或乌兹别克斯坦列为地缘政治支轴国家,但目前就将它们中的任何一个列入名单,理由似乎还不充足。它们中任何一个的地位发生变化都是重大事件,并将引起力量分布的变化,但其触发的影响未必十分广泛。台湾问题值得重视,如果把它同中国分开来看的话。即使这样,只有一种情况才能使台湾真的发生问题,即:中国能成功地不顾美国的反对而大规模使用武力统一这个岛屿,从而更广泛威胁美国在远东的政治信誉。虽然出现这种情况的可能性似乎不大,美国在制订对中国的政策时仍必须考虑到这种可能性。
重要的选择和潜在的挑战认明主要棋手和关键的支轴国家有助于界定美国面临的重大政策难题和预测美国在欧亚大陆面临的潜在重要挑战。这些将在后几章中更详细地讨论,现在可先把这些归结为以下五个大问题:●美国应该要一个什么样的欧洲,怎样促使它成为现实?
●什么样的俄罗斯符合美国的利益,美国应为此做些什么和做到什么程度?
●在欧亚大陆中部出现一个新&ldo;巴尔干&rdo;的可能性如何,美国应采取什么措施以尽量减小由此引起的危险?
●应鼓励中国在远东发挥什么样的作用,这种作用对美国和日本意味着什么?
●可能出现什么样的新欧亚国家联盟,其中哪种对美国的利益威胁最大和需要采取何种预防措施?
美国历来表示支持欧洲一体化事业。从肯尼迪政府开始,标准的提法就是&ldo;平等的伙伴关系&rdo;。华盛顿官方一直表示希望看到欧洲成为一个单一的实体,有足够的力量同美国一起承担领导世界的责任和负担。
这是有关这个问题的一套惯用的辞令。然而实际上,美国的立场既没有这样清楚,也没有如此一贯。华盛顿真的希望欧洲在世界事务中成为美国真正平等的伙伴?还是更喜欢一个不平等的联盟?举例来说,美国是否愿意同欧洲分享在中东的领导地位?欧洲不但离这个地区比美国近得多,而且其中一些欧洲国家在那里一向有自己的长期利益。以色列问题也是个现成的例子。另外,美国也没有把美欧之间在伊朗和伊拉克问题上存在的分歧看作平等伙伴之间的问题,而是看作欧洲不服从美国的领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