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告别,一如既往地简单。
柳长钧伫立远视,站在沥青路上的一头,望着黑色的汽车驶向另一头。
渐行渐远,化成一个点,消失在地平线。
“一路平安。”
这是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给你摸摸我的玉佩,会保佑你一路平安。”
这是他最后一个动作。
到了美国,才想起来自己换了手机号。
想给那人打电话,才发现那人竟一次也没有给自己打过电话,只有自己告诉了号码,旧的手机号。
束手无策,身处千里之外,却和那人连拨一通遥远的电话都做不到。
等待是如此漫长,殊不知,从异国回来的那一天,才将面对真正的漫长。
他走了。
没有留下任何信息地走了。
开学典礼的当天,他守在校园门口,等啊等,不见人影。
于是去他的学校,一周又一周,不复再见。
去到他家,隔壁的邻居说,“搬走了,好像是转学校了。”
“转哪去了?”
“不知道。”
“我以前的手机呢?”
常香岚答:“老爷拿走了。”
他去找柳江权,“我手机呢?”
柳江权道:“注销了。”
“……爸爸,别注销,行吗?”
“晚了”
“你个坏蛋!你凭什么不告诉我?你凭什么碰我东西??”
“知道在和谁说话么。”
“我没有你这样的爸爸!你滚!你滚!!”
重贵的花瓶摔破在地上,接着一件水晶工艺品碎了。
“关起来,禁闭七天。”
“坏蛋!大坏蛋!呜呜,你还给我,还给我呀……”
禁闭室很黑,真的很黑很黑,透出棺材里才会有的死沉,在这里面,哭泣声都是多余的。
好想找到他,好想困住他,好想抱着他。
濒临崩溃,永无止境的黑暗,一点点瓦解那牢不可破的、不堪一击的记忆。
一年,两年,三年……时间久了,连他自己都开始怀疑,是否存在过这么一个人。
存在的。
他骗自己说,存在的,只是不小心抛弃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