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跃没想到,他来到唐朝,两次离开青城县,目的都是杀人。上次纳投名状时,面对的是已经吓死过去的周仁义,并且还是个草菅人命,为祸乡里的狗官,动起手来心里倒没有多少障碍。可是这次不同,事情无论从起因还是经过上来看,青云寨都占不住理。
作为一个来自后世,无论从价值观,还是生命观都已经在文明社会建立了几十年的人,在面对屠刀和鲜血时,心里难免会有所抗拒。
从青云寨到保宁都护府,有一天半的路程,林跃几人天未亮便出发,到得时,已是第二ri中午。这次出来,除了凌霜霜主仆,阿四外,他还将胡三带在身边。
说起胡三,也着实让林跃头疼了好几天,自从那ri后山试验火药之后,这小子也不知从哪听来谣言,说是后山晴天起雷,继而一阵白烟,林先生白ri飞升了!林跃听后真是哭笑不得,不过好在那些人没把他传成驾鹤西去了。
因为答应过送他两颗仙丹,胡三便整ri缠着林半仙索要长生不老或是提升功力的灵药,恁是林跃如何解释,这小子就跟走火入魔似的,怎么也不相信。实在没办法,林跃只好把他带来,亲眼见识见识那梦寐以求的仙丹,看他敢不敢吃。
进城之时,因为上次麻二的行刺风波尚未平息,城门口仍有不少兵丁把守检查,他们只好化作凌霜霜的仆人,以陪小姐回城省亲为借口,才混了进去。
这保宁都护府确实要比青城县城繁华不少,因为临近吐蕃,偶尔还会看见几个番人商队走过,马背上大包小包装着不少货物。看来唐朝却是一个开放的时代,眼看吐蕃重兵压境,两国之间的贸易却是没有受到什么影响。同时,路上的行人也似乎没有因为战事告急而减少,如往常般熙熙攘攘,街上客栈酒楼生意照常,小贩,货郎茫茫张张,吆喝声不绝于耳。
林跃可谓第一次见到这般繁华景象,不禁唏嘘起来,如此热闹,怕是与后世的商业街想比,也不遑多让。他不禁暗自琢磨,也不知此地的地价几何,搞上些房地产项目有没有得赚。
“你在看什么?”莺儿见林跃突然驻足不前,便走过来拽了拽他的袖子。
“呵呵,有点意思!”
莺儿顺着林跃的目光望过去,只见一栋两层楼坊,门庭喧嚣,甚是热闹。其上所书《望江楼》三个大字。明眼人一看,便知道这是间酒楼,可再往下看时,却不禁让人诧异起来,这酒楼的楹联怎么只有上联?而下联的地方,则是摆放着一张桌子,上面笔墨纸砚一应俱全,并且貌似搁置ri久,灰白麻纸上已经落了厚厚的一层灰。
林跃望着上联,皱起眉头思索片刻,莞尔嘴角上翘,露出一抹微笑。他走到桌前,拿起毛笔便准备写出下联,落笔之际,突然发意识到一个天大的问题,那就是:他,不会使这玩意啊!
林跃回过身,凑到莺儿耳边低语几句,然后把毛笔塞到她手里。可莺儿显然被他这一亲昵的举动闹得有点不好意思,特别还是在大街上,白皙的脸颊上瞬间泛起两抹红晕,如涂了腮红的少妇般羞涩霓裳。
“你怎么不自己去?”
“你的字不是写的漂亮吗!”
莺儿不知他不会用毛笔,也不去追问他为何会心血来chao要对对子,反而被这一句奉承弄得心跳又加快了几分。可怜小姑娘此时情窦初开,早已失了主见,哪里还能听出他话中的破绽。试问,他都没有见过人家写字,何来漂亮之说呢?
莺儿照他的吩咐,不一会功夫,两行清秀俊丽的正楷便渐渐跃然纸上。林跃看后,又是一阵唏嘘,这小妞的水平放在后世,可以开馆授课了。
正在小丫头聚jing会神的同时,凌霜霜等人也纷纷觉察到身后的变故,走了回来,看见莺儿怎么好端端的突然跑去写字了,顿时一片惊讶,继而都将目光转向了一旁似乎知道内情的林跃,可这小子面对大家的质询,只是简单的耸了耸肩,做出一副与我无干的表情。
就在莺儿搁笔写完,抬头的一瞬间,突然发现身后多了一群陌生的面孔,三三两两围着她指指点点,如同见到国宝一般,惊叹的有,称赞的有,不可置信的亦有。
莺儿惊吓之余,急忙躲到林跃身后。凌霜霜见状,便已明白了大概,只是他们几人此行乃是刺杀,本应低调行事,越少人注意越好,却不料被这爱出风头的家伙招来此事,她生气之余,不忘狠狠剜了一眼林跃。
林跃也没料到事情会发展到这般地步,本只是手痒玩玩,却不成想一个破对联有这么大魔力,此时这些人的眼中,莺儿简直已经成了明星。
正当凌霜霜打出眼se,让几人迅速离开的时候,酒楼里突然跑出个下人打扮的伙计,那伙计一出门,便发现了人群zhongyang的林跃等人,见他们yu走,急忙追了上来。
“几位公子小姐,请先等等!”
“这位小哥,何事?”几人之中,林跃最善言辞,一路上也便由他负责与人交涉之事。
“是这样的,我家掌柜的说过,要是有人能对上门口的对子,可在本店免费吃住一个月。”
“哦?还有这好事?”林跃一听免费,顿时来了兴趣,他万万没想到,古人如此附庸风雅,对联都能唤来真金白银。正当他准备答应时,只听旁边凌霜霜轻咳一声,犹如冬ri里的一盆凉水浇在身上一般,让他彻底哑了火。
“小哥,我等还有事,先告辞了!”
凌霜霜说完,随即带头向远处走去,可还没等她走远,便听见一个不男不女,不yin不阳的声音大声喊道:“莫非几位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才如此匆忙?”
几人顺着声音寻去,乃是二楼一间窗户中传出,正当他们尽皆纳闷,只闻其声,不见其人之时,窗后缓缓露出半个身影,依稀可辨男装打扮,只是身量略显单薄。
也不知楼上之人是歪打正着,还是早有所预谋,凌霜霜也不言语,却是被那一句‘不可告人’问得心头一颤,竟有些失了方寸。只见她望着楼上,思索片刻,继而独自朝酒楼走去。林跃同样被唬了一跳,此事由他而起,并且要是为此暴露了他们的身份,那可真是罪大莫及了。
几人跟着凌霜霜的脚步,纷纷踏上楼梯,楼上也似有人早已安排好一般,不待他们等候,便有人将他们领到一个包房门外。
或许是每个武林中人的职业习惯,打开每扇陌生的房门时,另一只手都会不自觉的握紧兵器,如同后世的jing察包抄贼窝似的,生怕开门的一瞬间,飞出什么暗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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