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府后,本想落个清净的。可他才刚踏进浩园,一双儿女就哭闹着跑进了他的书房。从凉和从商轮流抽泣,断断续续地拼凑着白天发生的事,他费了不少劲,算是听明白了。展越浩在府里的时候不多,儿女还都交由盛雅调教,久了反倒一直不知道怎么和孩子相处。拗不过他们,商场上无往不利的展越浩,在自家孩子面前反而疲于应付了。最终他只得跑来东园质问,他从未见过女儿哭得那么伤心,没见过从商气成这样,听叙述夕蕴确实过激了。他对她不闻不问,不代表暗许了她一切,夏影的情深意重,在他心里一直是抹不去的。便是因为如此,对这双儿女他宝贝得紧。展越浩边想着,边跨着步子,缓缓往东园走去。有些不怎么想见她,连他自己都说不上的原因。可今天是避不了的,所以这脚步才慢得很。转过回廊,不远处两个丫鬟的招呼声引起了他的注意,展越浩没出声,静静地在一旁聆听起来。&ldo;清莲,怎么那么多东西,是给大夫人的点心吗?&rdo;&ldo;才不是呢。&rdo;那个名叫清莲的丫鬟显得很激动,&ldo;大夫人生性节俭,不仅饭后不用点心,连那些养颜滋补的东西也一概不用,那美是天生丽质的。这些是给下午西园救回那丫鬟的药。&rdo;&ldo;瞧你,激动个什么劲,每回不过是说上你家夫人几句,你就活像被人刺了似的。对了,听说下午西园闹得可厉害了,大伙都说大夫人是个好人,体恤下人,跟我说说。&rdo;府里是没有秘密的,一丁点的事就能传得人尽皆知,何况是这大事。闻言后,清莲将手里的盘子换了个手,兴奋了起来,提及夫人她心底觉得骄傲,&ldo;你是没见到,从商少爷平日欺负下人,小打小闹倒也算了。今天如乐被他打得惨极了,我刚才跟大伙去看了那伤,大夫人心疼地叨念了好久,全身上下呀几乎没有一处完好了。&rdo;&ldo;真狠,听说就是失手打碎了花瓶而已,下人也是人呀,我刚才听说了些,大夫人教训从商少爷的那话,怎么说来着……&rdo;另一个丫鬟正苦思冥想。这厮赶紧凑上,得意地显摆,&ldo;真笨,夫人是说,人命重于死物!&rdo;边说,清莲边还有学起了夕蕴的模样,只是怎么都学不到那火候。反倒把旁边的丫鬟逗得大笑,闹了阵,正当展越浩正欲离开,她们又说上了。&ldo;你知道吗?都说夫人和当家的没有感情,我看不尽然。&rdo;清莲说着,索性把手里的东西塞入那个丫鬟的手里,她实在是端着有些累。那丫鬟也忘了拒绝,清莲的话勾起了她的好奇:&ldo;这话怎么说?&rdo;&ldo;从商少爷上午哭着说,要把这事告诉大人。夫人就训斥了他,那话可有气势了,你听着哦……&rdo;转过身子,清莲清了清喉,又学起了夕蕴。展越浩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前往东园的路上,他的脚程不知不觉地快了不少,脑中始终徘徊的刚才清莲的话。&ldo;长大后,必须做个像你爹那样有担当的男人&rdo;……丫鬟们的闲话难免会有添油加醋的地方,可展越浩还是抑制不住地心头一阵瑟缩。她真的这么说吗?他在她心里是个有担当的男人?很快,他就甩去了所有念想。他开始怀疑自己病了,被如山的商务,儿女的闹腾给压出病了!他干吗在乎她到底怎么看他。&ldo;当家的。&rdo;刚跨进东园,守在门口的丫鬟就迎面上前行礼,她的语气很惊讶。四周围着闲聊的人闻声,也赶忙忙开了。展越浩皱了皱眉,他出现在东园难道是很不寻常的事吗?竟能扰得满园惊慌。&ldo;钱夕蕴呢?&rdo;没有停下脚步,展越浩径自往屋里头走,随意地问了句。&ldo;回当家的,夫人在下人房。有个丫鬟病了,夫人放心不下,过去看看,奴婢这就去请夫人回来……&rdo;她话还没说完,就匆匆欠身奔开了,展越浩的喊声卡在喉间,很是尴尬。他只是想让这小丫头不用忙了,原先想问夕蕴云的那些事也有答案了,想来也没必要非见上一面不可。可对方走得实在太快,活像见了鬼似的,让他阻拦不及。无奈地耸了下肩后,他索性跨进了夕蕴的屋子。房间很整洁,一目了然的明朗,没有任何繁复的点缀。干净得甚至不像一个女人的闺房,淡淡飘着不是胭脂香,而是墨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