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本来预备好调戏木木的说辞,计划之中以一种倜傥潇洒的口吻说出来,谁知道木木那么凶,让他一开口,就像念悼词。
“行吧,这么点小病也来看医生,是一天没事干么……”木木低头在病历上刷刷写了几笔,一边写一边说,“去买点山楂吃吧,开胃助消化,就不会茶饭不思了。”
“哦,”峰子低着头去拿病例,颇有点委屈,为什么木木医师对病患宝宝这么凶啊。
忽然听到急促的一声笑,峰子抬头,木木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她逗了峰子半天,他竟然一点都没发现,反倒真的愁眉苦脸起来了。
峰子盯着木木,她捂着嘴,笑得开心极了,他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原来她在故意吓他。
峰子郁闷,“医生,你怎么可以这么对待一个抑郁症患者?”
“你好了,不要再对抑郁症这么不尊敬了。我要下班了,下次要过来找我聊天可以,但是别假装病人了,又装不像。”木木脱掉白大褂,露出里面一件粉色的连衣裙,拿起手袋就走。
峰子嘿嘿一笑,危机解除,立刻欢脱起来,说:“木木医师,我送你回家!”
宵禁时间快到了,街面萧条,只零星有几个鬼。木木坐在峰子的自行车后座,轻轻捏着他衣服一角,微凉的风打在脸上,她觉得很平静。
峰子故意骑得再慢一些,这样等到了宵禁,他就可以不得已被困在木木家了。至于到了木木家要做些什么,他完全没有概念。只是本能地想跟木木多待一会儿,想不带任何邪念地亲近她。
到了木木家,果然已经到了宵禁,木木带他上楼进屋。她这么光风霁月,他更不好意思有什么龌龊思想了。
所以进了门他反而局促起来,觉得自己故意在赶在宵禁时候送她回家,这不是君子所为。
木木租了一间很大的老式公寓,被她打点得一派温馨,峰子不由得想到自己的狗窝,然后又联想到了结婚证,自然而然地就联想到了同居。
这转折是如此自然,他当即对未来生活充满了憧憬。
木木看着他出神出到智商掉队的样子,微笑说:“要是不嫌弃就住在我的书房吧。”她带他走进书房,峰子当即惊得下巴都快掉了。
有那么多书,一瞬间怀疑木木是开图书馆的。
木木帮他把折叠式沙发打开,铺上床单,拿过被子,就回自己房间去了。
峰子躺在满是书本围绕的墙下,觉得有那么一点压力山大。辗转了一会儿,想他明天要值夜班,就不能送木木下班了。又想木木经常这样把才认识的异性带回家里吗?这么一想,醋意立刻就不得了了,翻腾了半天。
不是滋味了好一会儿,他忽然想明白了。木木的专业就是看人,自己几斤几两,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大概一眼就看穿了。所以她一定是知道自己是个好人才会愿意收留自己的。
峰子又开心起来了,第一印象是多么的至关重要,而显然木木并不讨厌他。不过木木看起来对谁都很友好,而这友好之中又带着绝对的疏离。这一点峰子跟其他鬼的待遇没有不同,全都被木木客气而礼貌地招待着。
就这么胡思乱想了一番,一个日常一沾枕头就睡的少年生生过了十分钟才睡着,他忧伤了,觉得自己今天失眠了,然而下一秒就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醒过来的时候不知道几点,只隐约觉得开灯的开关声把他从梦境拽了出来,阴兵的警觉让他立刻睁眼,刀已凭空出现到了手中。
四顾之后,他才去看书桌,台灯亮了,木木坐在书桌前,在看书。
峰子把刀收起来,下床说:“这么晚了还看书?睡不着吗?”
木木没有回音,他走近了才发现,木木双眼失焦,眼前的书本就根本没有打开。
峰子皱眉,“木木。”
木木一动不动,她像一只木偶一样,听不见也看不见,整个人被彻底封闭了起来,封进了她自己身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