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寧夕聽著,眼神冰冷,冷得好似再無知覺。
三歲孩兒,能跑得多急。
星寧夕翻遍了山,找遍了林,尋不見半個影子。若是辰家有心,又打何處去找。辰老卻揚著劍發了誓,他們辰家,絕沒有對不起那孩子。祈安那雙眼閃爍,是是非非,只她自己曉得。
她一點不想再同他們爭論,只盼還能找回她的孩子。
「別急我們再找找。」握著她冰冷的手,他的難受實不比她少。那孩子,他視如己出,看了三年。人不見了,他也著急。
她走投無路再顧不得他,直說要見莫洹,請青川仙靈幫忙。
他二話不說,便陪她進青川。
他知她難受,想安慰她,她卻再不同他說話。
聽聞莫洹不在,她身子抖著,幾乎不能自持。
「還是不如谷主領路,帶我見那酒仙花樹。」這兄妹說來是祂所賜予,她卻丟了人,求見祂不知是福是禍,她想尋那挺有人情味的槐樹仙,令山卻不知道祂。
「那殿要進,得莫君同意,我不能做主。」令山還是那謹慎的性子。
「谷主,這孩子是莫君的。求您幫幫忙。」她似乎覺得這話甚難啟齒,但若不將實情說與令山,他清清淡淡,聽是聽著,卻不怎麼有興致幫。
確實,令山一頓,顯得著緊了些。
「那麼,妳既帶了女兒,不如我領你去昭氏谷見樹王。」
樹王。她顯得有些猶豫,她道她昔日離開青川,失約了小樹精,那昭氏谷恐怕難進,卻也只能試試。
列列炎夏,天象不穩。層層厚滾的雲,不時黑壓壓的天色。昭氏谷近海,更顯得風雨欲來。
才進了入谷的山道,藤蔓枝條挾著陣陣谷風,掃起了落葉泥沙,咻咻抽得威武。
泠兒緊抱著星寧夕大腿,縮在後頭,終忍不住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讓泠兒哭得愈發心慌,她抱起泠兒,晃了幾晃,隨口哄道:「泠兒別哭。」
「你,從前說還要給我們跳舞,沒來。」枝條中竄出了些小孩,這滿身枝葉,那滿臉沙泥,怒騰騰敵意堆在臉上。
「我。」她還試著解釋。
「帶誰來也沒用!」
「莫君來也沒用!」
「滾!」
孩子們連聲叫嚷,一雙雙小手抵在星寧夕腿上,頻頻往後推。
「雖說遲了些,這會兒也來了。我為你們跳幾支舞,好麼?」她著急地勸著,昔日她還是懵懂的白棠,隨口允下了為他們跳舞,卻沒再回這昭氏谷。即或她離開青川前,請莫洹幫忙,這失約了難纏的樹精,他想來也沒轍。
這樹王大概也見不著了。
「要不是你丟了孩子,才不會回來!」一綹枝條抽上她身子,劃破了衣裳。
他防衛成性,見那枝條不善,甚且要傷她,立時出了劍。
「阿青!」她一驚,移步遮了他青冽劍,急道:「收劍!」
林子一片靜寂。
孩子們止了聲,各個沉了臉一叢叢消失。
小樹精性子本固執,又任性暴戾,甚討厭被威脅。
轟的一聲大風刷起,枝葉張牙舞爪漫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