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江青再也忍不住,嚷道:
“阎江亭,你就这么在乎阎家,你知道这批人在你死后对你都做了什么吗?对你的亲人都做了些什么吗?你四处拜师,苦苦打磨技艺,最后心血凝聚的匠人传承被他们牢牢把控在手里,连我都没能看到一眼!”
阎江亭出乎意料的并不愤怒,而是微微颔首,
“和我想的一样,没看到是好的。”
“什么?好?凭什么好?我现在也是一名器师,我也需要学习,你的东西,我作为儿子不能学?还是说,你更在意你的族人,我大可放在一边?”
阎江亭摇摇头,解释道,
“那本册子里其实并没有什么高深技巧,里面的东西都是些基础技艺,真正的高深技艺都是一天天一日日敲打出来的,早就融在了手上和脑子里,哪里是三言两语说得清楚。”
“之所以写出来,无非是让他们去争,让那些人将注意力集中在那上头。”
阎江青情绪明显有些失控,脑子里回忆起当时情景来,又说道:
“你的书房被烧了,家里的旧物也被抄走,铜镜桌椅锅碗瓢盆被砸烂,衣衫也被丢满一地,紫金木家具全都给他人做了嫁衣!”
“你的故友闭门不见,你的婆娘离族改嫁,你的兄长明哲保身,你的弟弟缄口不言!你这个家族功臣更被他们贬得一文不值!!这一切你都可以接受吗?!”
关于他自己受的委屈,和他被打烂的木马,被夺走的紫檀木箱,阎江青只字未提。
“爱说什么就任由他们说好了。”
阎江亭仔细看了看这孩子的轮廓纹路和当时离家时没什么两样,才觉察不对,自己应该死了很多年才对,
“怎么一点没长大。”
他的虚影沉闷的回忆着,在替城防军铸刀完后就有人找到他,他又如何不知道这人是豢养魔头的方家人呢。
世家出手自知回旋不了,本来准备携子逃生,哪想到对方还是先一步将他堵在了门口。
他当时说什么铸出名器后想要去看看郡守的为人,是不是适配这把刀,只不过是个冠冕堂皇的借口罢了。
上马的那一刻他就明白,郡守后面是方家,他这颗不肯效劳的钉子,是决计再回不了家了。
方家要求他为其铸器,他若是表达的不够强硬或是对家人有半点眷恋,恐怕对方就会用此来做文章。
他过去已经做过一会帮凶,哪里有脸再去做出跟当年一样的罪恶来。
“我也不过是在赎罪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