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他在抗日战争期间,担任战时干部教导总团的副教育长,战干团总团部是设在重庆附近的綦江县,该团教育长桂永清和周是黄埔一期的同学。他为了要一手控制全团的工作,便推荐这位副教育长去兼綦江警备司令,免得他插手战干团的事。
当时綦江警备司令部归重庆卫戍总司令部领导,军统在重庆卫戍总司令部内设有一个庞大的稽查处;这个处名义上是属于卫戍总部,实际上工作、人事等等都是归军统领导。不但如此,卫戍区所有的13个县,每县也由稽查处设一个稽查所。这些稽查所,对当地的警备司令部也从来不买账,等于两个单位。
在周振强兼任綦江警备司令期间,对稽查处派去綦江的那个稽查所一直是视同眼中钉,因稽查所的权力很大,并与军委会水陆交通统一检查处合作,在綦江设有交通检查站。统一检查处处长又是戴笠兼任,所以这些联合检查站的特务们更是目空一切,根本不把当地什么警备司令、县长等放在眼里,因此警备司令部和稽查所等经常闹摩擦。
有次綦江稽查所抓了一个商人,罪名是贩运鸦片烟,物证是从他的行李中搜出一枚治气痛的佛手,里面有鸦片烟。这个商人是从浙江逃难到四川投奔亲友,路上老婆被日本飞机炸死,只剩下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儿。这个商人身上还有几两金子,在綦江住在一家小旅馆内,主要是这几两黄金惹来了灾难。
几个查旅馆的稽查员发现了黄金,正苦无罪证可逮捕他,带去的警犬一下嗅到那枚治病的佛手有烟味,便叼了出来。稽查员一剖开,发现里面有鸦片,这就构成了拘捕他的罪证,便连人带黄金、佛手一同抓走。
军官&iddot;逼良为娼&iddot;枪毙
当晚有个稽查员又到旅店去找他女儿,借口她父亲供认在她身上还藏有毒品,便把她衣裤全部扒下来检查,实际上是借机来奸污她。从此这个小姑娘就落入了这个稽查员的魔掌,除奸污她外,还迫她卖淫接客,她便写信向她父亲的朋友求援,其中有个认识周振强的,便赶到綦江找周进行营救。
周一听到自己的同乡遭到这样的冤屈,便叫人先把这个强占商人女儿的稽查员找去,询问案情经过。周因为知道这些人不会听他的,只是想讲讲人情,说明只有四川运鸦片烟出去,没有从浙江贩运鸦片到四川来的道理。
这个稽查员对这位司令官的态度非常傲慢,惹得周火冒三丈,便把桌子一拍,大声斥责这个稽查员奸污民女、逼良为娼、栽赃陷害等一大堆罪行。没有料到,得到的答复是:你管不着!周便怒气冲冲地骂上一句:老子就管得着!不信,看老子枪毙了你!这个稽查员自恃来头大,只冷笑了一声!量你没有这个胆!这回周不顾一切,连叫带骂,老子官不做了,非把你枪毙了不可!
本来这是气头上的话,只要对方不再顶冲也就大事可化小。谁知这个该死的稽查员竟回骂他一句:你不枪毙我就是我的儿子!这可把周气急了,便叫几个卫士把这个逼他枪毙的人,在司令部门口枪毙了。
綦江稽查所立即把这一情况向稽查处报告,当时我是稽查处副处长兼督察长,处长正在生病,由我代理处长。我立即下令调了几十个稽查员和特务队队员,分乘两辆卡车赶赴綦江。
我刚一走,便有人向戴笠报告,戴笠就打电话到一品场的水陆交通检查所,说等我汽车到时,叫我打电话给他。我一路上越想越气,认为即使那个稽查员有该杀的罪也不能随便就枪毙了,总得问清楚;在后方不像在前线,不能任意处决一个军官的。当时的稽查员一般都是少尉到上尉级,警备司令虽有权杀人,也只限于暴动、抢劫杀人或奸杀等,对于正式军官,一定要经过军法审判才能定罪。
我的汽车刚一到达一品场,马上有几个小特务向我报告,说他们所长请我去。我去后便与戴笠通电话,向他报告出事经过,他只若无其事地叫我马上回去见他,再听候解决,我只好回头去。见到戴笠后,他骂我事前不向他请示,带那么多人去准备干什么?我说准备把周振强抓来。他问抓来后怎么办?还没有等我答复,他就骂我胡涂,说这种事要冷静处理,并叫我回去,他有办法解决。主要是因为那个稽查员不是军统特务,是一个地方恶霸。戴笠对非军统分子一向不在乎,加上周是黄埔一期的,还在蒋介石身边工作多年,不能把事情闹大。后来经过几个黄埔一期的人向戴笠一说情,这样一件随便杀掉一个下级军官的事就不了了之了。
我当时对那件事的处理一直不服气,认为很不妥当,所以我在一次宴会上见到周的时候还和他吵了一架,弄得宴会不欢而散。到北京战犯管理所,彼此一见,只说了一句:想不到我们在这里相见了。开始我还有点提防他,怕他报复我,因他比我早到一些。不久我就发觉这个人是一个心直口快的人,对过去一段不愉快的事,谁也不愿去提它,而且几年来我们之间相处得很好。
自告奋勇发明以煤敲煤
周振强在管理所有个绰号叫周老黑,后来又被同学们称作狗熊,这不是侮辱他,而是对他的爱称。因为他不但长得黑咕溜秋的,并且气力很大,什么脏活、累活他都抢着干,从不挑轻避重。当时北京功德林监狱内没有暖气,冬天生了几十个煤火炉取暖,最重的一项劳动是把大块大块的硬煤敲碎才能送进火炉,每天要敲两百斤左右。开始是由各组轮流敲,轮到哪个组都是十分勉强地去敲,因为敲块煤时不但要费劲,还得在房子外面空地上工作。生火炉时气温总在摄氏零下十度上下,敲上半天,手脚冻僵了,身上头上却又冒汗,脸上往往是一层黑煤屑,所以许多人口里虽不说不愿意,而心里却是一百个讨厌干这种活,相反地表面上还得装出一副高高兴兴的样子,这才能表现出建立了劳动观点。如果唉声叹气,包准劳累了下来还得挨那些&ldo;左&rdo;字号同学一顿批评。所以只要轮到哪一组敲煤,哪一组就有那么几个聪明同学,早不生病迟不生病,刚巧就在那一天生起病来,由管理所医务室大夫开一张全休或半休证明书,就可以免去参加敲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