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识归过了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他僵硬地牵起嘴角,露出一个比得上哭的笑来:
“是吗?如此,是贫僧的荣幸……”
安静了许久的殿内猛地传出一阵劈里啪啦的脆响,两人同时扭头看向殿门。
顾识归对这声音再熟悉不过,——是瓷瓶落地的声音。
那夜芸香殿,也是瓷瓶落了地,他醉倒在芸妃的眼泪里。
只见沉重的殿门缓缓打开,有一女子从中走出。
江去闲眉心一松,快步上前,将她拉至怀中,抬手用宽大的衣袖遮住了她的身形。
见着这一幕,芸妃气得又冲着他们扔了个琉璃杯。男人却好似早有预料,背着手扔出把匕首。
匕首在空中将琉璃杯打歪,直冲冲朝芸妃飞去。
顾识归回过神来,箭步上前,终抢先一步,将飞至芸妃面前的匕首截下。
抬眼见芸妃满眼惊愕,顾识归猛地回过神来,扭身将芸妃挡在身后。
然而殿外的人已经走远。身姿俊逸的男人微抵着头,像是在听怀里的人说话,也像是在出声安抚她。远远看去,像是对交颈的鸳鸯。
芸妃按了按手掌,问道:“他认出你了?”
顾识归摇摇头。
他也不知道。
“只是……”
他扫过芸妃眼角的泪痕,再环顾殿内的一片狼藉。
“你与芃娘的关系,真的不要紧吗?”
回应他的只有一个狠绝的背影。
*
自江栗玉踏出芸香殿的那一刻,整个后宫便传来了芸妃母女失和的消息。
这本不是什么值得震惊的事情,芸妃母女关系一般是宫中众人皆知的事情。只是江栗玉出殿时,脸上还带着个新鲜的巴掌印。纵然被遮得严严实实,但芸香殿里的人看的却分明。这消息也如投入油锅中的一滴冷水,啪得炸开了花。
江栗玉躲在墨色的衣袖下,像是躲在一片墨色的天地中。
她的身子还因为刚才激烈起伏的情绪而微微颤抖。
眼前不住浮现殿中的场景:粉碎的玉瓶,含讥带讽的桃花眼,一点点拼凑在一起,组成一个丑陋的嘴脸,她道:“生死有命,丽妃之死与本宫何干。”
她知道狗皇帝的话不过是为了挑拨离间,可她还是忍不住上了钩,来芸香殿问她为什么这么做。
鼻尖猛地传来淡淡的杜若香,额头好似抵在了一块硬铁上,一时间四周只剩下炙热的滚烫。
江去闲将她揽入怀中,“早知道,就该先吃了羊肉锅子再来。”
男人说话时胸腔微震,温热的呼吸时不时从她头顶拂过。
她眨落一滴泪,“又是云州的讲究?”
江去闲拥着她不说话,好一会儿才道:
“不是,只是想你……高兴些。”
这日暖阳正好,金灿灿的阳光洒在人的身上,既能驱走料峭春寒,又不让人觉得晒。杨柳风拂面而来,淡淡的花香落在鼻尖。
江栗玉抬头看去,远处桃枝上原本缀着的三五点粉朵,如今已然怒放。
“原是桃花开了。”
客路那知岁序移,忽惊春到小桃枝。
江去闲道:“孤带你去个地方。”
说罢,便攥着江栗玉的手腕,朝宫外走去。
江栗玉的视线落在那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