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心里也清楚,现在朝中的几位宰执几乎都是主和派,所以新政最多也就是能说出来听听,真要实施起来,恐怕难如登天,大梁以文立国,历代皇帝皆都优待文人,这也造成那些文官的气性一个赛一个大,甚至有气性大的,连官家的面子都不给。
岑琦思索许久,叹了口气,“只是以如今朝中的局势,恐怕新政难以开展。”
赵洵笑道:“这就不用岑将军操心了,我自有打算,我只需你找出军中内奸,守好泾原路。”
岑琦抱拳答道:“是。”
杜浔拿胳膊肘碰了碰赵洵,凑他耳边低声道:“虽然岑将军是关在咱们的枢密狱里,但你把他从里头弄出来的时候也不短了,要是让御史台的人知道了,又上折子劾奏你。”
地牢里关押的人本就不多,四周又僻静,所以就算杜浔说话声音再小,岑琦也还是能听到一部分的,他知道赵洵有意帮自己,甚至主动遮掩薛旭等人行刺,心存感激,便笑着道:“宁王请带我回去吧,出来这么久了,倒有点想念官家赐我的双锏了,不耍上一耍,我这浑身难受。”
赵洵轻轻“嗯”了一声,转身带着二人离开地牢。
将岑琦重新关回枢密狱后,赵洵又回机速房批了会儿文书,几位枢密院事便与他商议泾原路布防一事,岑琦的泾原路经略安抚使之职已被罢免,他们打算再重新向官家推举出一位前去坐镇。
知枢密院事文雍横眉端坐,沉吟道:“岑将军既是清白的,何不由其子岑希继任,他所作的《安边策》,对防御边患问题上可谓是切中要害。”
同知枢密院事范章也读过岑希的《安边策》,便点头赞成:“可行,西军将领世代相传,岑小将军少年有为,一来熟悉边境情况,二来也可彰显官家对岑家之信任,进而稳住镇戎军军心。”
同签枢密院事李直彦捋着胡须,拧眉深思,“我觉得不可,岑希嘛,还是太年轻了点,我倒认为钱二丈更合适。”
文雍笑道:“我说德夫,年轻有何不好?宁王刚任枢密使时,那可比岑小将军小得多,你们几个也是不服,我要是没记错啊,还是你第一个对他刮目相看的。”
李直彦把脸扭到一边,哼道:“这世上能有几人能比之宁王?我又没亲眼见过那岑希,自然是不敢向官家荐举此人,反正我就觉得钱二丈最合适。”
赵洵也在纠结这两人谁更合适,话到嘴边,没想到老师与另一位枢密院事突然夸起了自己,一时之间也不知该不该开口。
签枢密院事周裕热衷于做个和事佬,赶紧哈哈笑道:“几位仁兄所虑皆有道理,要论稳妥,自然当属钱二丈,不过岑小将军也颇有其父当年风范,这天下,到时候还是得交给他们年轻人,眼下时局平稳,让岑小将军先历练历练也不是什么坏事。”
范章见他们几个各持己见,便开口询问赵洵的意见:“宁王以为这两人谁更合适?”
赵洵敛眸,端起茶盏啜饮一口,“除去这两人,还有其他人选吗?”
周裕想了想,一拍大腿,又道:“有人向我提过镇戎军副将柳枯青,不过我觉得此人并不合适,他大字都不识几个,自是比不过几位所荐之人。”
将不知古今,匹夫之勇,不足尚也。
文雍垂首叹道:“西军将士武勇善战者多,文武兼备者,少,太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