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卿,张公说了会来吗?”许平君来找刘病已,看到人的瞬间扑进了他怀里。
“没。”刘病已将人稳稳抱住,抚了抚她的发丝,“张公刚递信说他要跟少内啬夫去核实一下内廷府藏,今晚就不过去吃饭了。”
许平君有些不满地撇撇嘴:“父亲的好酒都白沽了!”
刘病已失笑:“那就由我来陪岳父喝吧!”
许平君更生气了,闹了张小红脸:“找打是吧!”
“诶,夫人别恼。”刘病已抓住她的柔荑,眼角眉梢都是笑意,“左右张公今晚不来,时间还早,我陪你去买胭脂如何?”
许平君闻言高兴了,笑着应下来,拉他出门。
“姑娘您是要哪支珠钗呀?”
“就这支,拿给我看看。”
“好嘞!”
许平君在这边挑头面,刘病已的目光却望向了街对面。如果他没有认错的话,那个在酒肆里喝到酩酊大醉的酒鬼,就是最近一剑破楼兰,风头正盛的义阳侯。
“郑兄,你说,你说这是为什么?”傅介子的身体栽了下去,似已沉醉,“我奉命出使,计斩楼兰王,就连龟兹也向我俯首!却为何?为何大将军不肯再重用我了呢?”
“你都一战封侯了还不满足?”郑吉笑着揶揄他,“就大街上这随便拽个男人问问,大汉有谁不想封侯的?你还不知足!”
傅介子怒道:“你懂什么!大丈夫生于世,自当建功立业、一展豪情!可大司马却只知任用亲信和女婿,想让霍家这棵大树枝繁叶茂,好使霍家那群纨绔的不肖子翱翔九霄。这对我等行伍出身的小士卒何其不公?不公啊!”
呜呜呜。他说到伤心处,竟借着酒劲落了泪。
郑吉看不下去了,冷笑:“够了!你少得便宜卖乖。真以为你杀楼兰王是什么好事吗?也不想想前段日子赵充国为何要称病谢客,他老人家的《孙子兵法》读得可比你熟!”
傅介子一懵,怔了怔:“你说什么?”
不只是他,听到这话,楼下看戏的刘病已也来了兴趣,正直了身体。
郑吉将耳杯中的浆酪一饮到底,侃侃而谈:“圣明的君王,对待戎狄外族的态度应当是:如果背叛,就发兵征讨;如果臣服,就不再追究。如今楼兰王既已服罪,却又加以诛杀,则以后再有背叛者,就不能使他们归附了。如果认为楼兰王有罪,一定要征讨,也应堂堂正正地派遣军队,公开地施行惩罚。”
“可你呢?竟被派去用金宝财物进行引诱,然后乘机将其杀死,以后再有奉命出使各国的使者,还能再让人信任吗!况且以大汉朝的强盛,竟然用盗贼的诡计来对付蛮夷外族,实在令人羞耻!”
“你真的以为那些赞美你傅介子立下奇功一件的人是为你的荣耀添彩吗?未免太天真了。人家是在捧杀你!霍光今后定然不会再用你,但赵老将军归朝后,却花甲之年照样可以领兵出征、百战不殆,你又拿什么跟人家比?一个小小的义阳侯吗?”
“什么?”傅介子有些崩溃,“难道我毛遂自荐,换来的只是成为弃子吗!”
郑吉拍拍他的肩膀:“知足吧,你好歹封侯了。光宗耀祖,名垂青史,这是旁人几辈子修不来的福分。”
“郑兄。”傅介子握住他的手,“那你呢?你不想封侯吗?为什么会不认可我的作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