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凝接过弓弦,搭上箭羽。原本于叶凝而言是极其陌生的动作,可到了元平帝的身体上,却仿佛有道无形的力在推动着她。元平帝夸道:“不错,倒也似模似样的。拉弓吧。”叶凝屏气凝神,元平帝又道:“不,等会。左脚往左边跨一点,与左肩齐平。”叶凝从善如流,元平帝检查了会,发现也寻不出差错来了,道:“记住,眼平手平心也要平,你将远处的靶子当成一只豹子,用力一击!可以了,拉弓吧。”叶凝深吸一口气,拉开弓弦。只听一声轻响,箭羽还未射便已先落地。叶凝轻咳一声,说道:“臣妾再试一次。”她拿出箭筒里的另外一支箭羽,再次搭箭。元平帝也期待地等待着叶凝射出完美的一箭,可惜的是叶凝祖上十八代的文臣诗词歌赋皆精通,唯独对武一窍不通。叶凝的不得不说的是,叶凝在射术上委实没有什么天赋。元平帝也不曾料到叶凝如此难教,明明姿势摆得挺正确的,可箭羽一离开弓弦,立马就被打回原形。元平帝和叶凝不能在这里多加逗留,虽说之前已经吩咐了小永子不许任何人进入乾和殿,但时间一长也不是个办法,皇帝和良妃贸然间消失在皇宫里,这若是传了出去,必然引起轩然大波。而元平帝本身也不是有个耐心的人。在叶凝一次又一次地失败时,元平帝的耐心耗尽。他冷着张脸,眉头紧紧拧起:“叶凝!你有没有认真听朕在讲?你的脑子里到底装了什么?”叶凝道:“臣妾愚钝,只是此乃臣妾头一回接触弓箭,难免有些不易上手……”元平帝打断叶凝的话。“这事到底有何难!愚钝,愚钝,你平日里不是伶牙俐齿得很么?把你平日里的舌灿莲花用到射术上来呀!不过是射箭而已,你怎么愚钝成这样?竟连箭羽都射不出去!”元平帝微微有些恼。叶凝被骂得一声不吭的。她蓦然想起当初宁昭仪诬陷她时,她跪在地上,哭着向元平帝解释,她伸出三指对天发誓,毒誓说得铿锵有力,可元平帝也只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然后道:“是么?”接着他再也没看她一眼,温声安慰宁昭仪。“在想什么!继续!再来多三次,还是不行的话只能明日再来。我们不能在这里久留。”元平帝催促道:“再来一次,你且静下心来,将远处的箭靶想象成豹子,或是你最厌恶最痛恨的人,然后用力一拉弓弦,箭就能射出去了!记住,要把握好力度!力度!”叶凝再次拉弓。她盯着远处的箭靶子,默默地换成了元平帝的脸。咻的一声。箭羽离弦,总算射出去了!虽然不远,但好歹也射出去了。叶凝高兴地扭过头来,然而元平帝依旧紧蹙着眉头。叶凝也知趣,没有多说什么,再次拾起箭筒里的箭羽。几次下来,叶凝有所进步,不过进步的也仅仅是一丁点,从箭羽直接掉落在地到射出有手臂长的距离。今日练习了不下数十回,虎口都被震得发麻,如今毫无知觉。从元平帝的脸色看来,叶凝知道元平帝对自己今日的表现极其不满意,她道:“陛下,还有十来日,臣妾会好好练习的。”元平帝心底焦急。原以为叶凝会是个一点即通的,不料在射术上却如此愚笨,到时候当着众人的面前出了糗,有辱的便是他元平帝的脸面。更何况,射术都如此艰难,那骑术呢?元平帝问:“当真不曾骑过马?”叶凝道:“对,从未骑过。”元平帝的脸色愈发难看。叶凝抿唇说道:“陛下,不如……”话还未说完,元平帝又冷冷地打断:“不成,不能装病,也不能取消狩猎。朕说过,这是开国皇帝定下的规矩,谁也不能破坏。”说罢,元平帝把黑布扔到叶凝身上。“时间差不多了,先回去。”叶凝沉默了会,说道:“陛下,臣妾是想不如这几夜都让臣妾过来这儿习练,前几日臣妾已经去过后宫了,如今狩猎在即,臣妾便在乾和殿里养精蓄锐,如此一来,夜里也多了习练的机会,”微微一顿,叶凝又道:“还请陛下放心,臣妾既然已经应承了陛下,那臣妾就一定会做到最好。”元平帝听到此话,知道方才自己错怪了叶凝,但是错怪归错怪,元平帝是拉不下脸面来说自己错了。他重重地咳了声,面色也有所缓和,他说道:“也好。”元平帝喊道:“阿一。”须臾,阿一的身影出现。元平帝道:“朕如今的身份不能经常过来,你骑射皆佳,狩猎之前,你好好地教良妃。”阿一应了声。元平帝又压低声音说道:“这里的事情不能让任何人知道。”阿一低声回道:“微臣明白。”叶凝摘下黑布后,人已经回到了乾和殿里。元平帝与叶凝两人十分沉默。元平帝径直走到软榻前坐下,桌案上剩下的半杯茶早已凉了,元平帝也没在意,直接喝进肚里。凉茶浇灭了元平帝心中方才噌噌冒起的火气。元平帝向来都是喜怒不形于色的。可自从和叶凝互换了身体,他发现自己越来越容易生气。若是此事搁在以前,元平帝绝对不会发怒,甚至不会责骂叶凝。兴许是现在与叶凝相处久了,元平帝发现自己变得随意了。叶凝一言不发的。元平帝在软榻上喝茶,叶凝则是在另一边安静地坐着,她的手无意识地摩挲着拇指上的扳指。叶凝没有注意到元平帝的情绪,她现在满脑子都是要如何才能把箭射中靶子。刚刚的数十次练习,叶凝觉得自己快能掌握诀窍了,就是差了一点点。只要多加习练,她一定能掌握射箭的诀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