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靖泽平静地跟关振远对视:&ldo;她有想过乐乐听到我喊她妈妈的时候是什么心情吗?&rdo;关振远一顿。有时候最伤人的,往往是最细微的细节。那几天乐乐到底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呆在关家的?他们一家越是和气,他就越觉得自己被排除在外了吧?他再怎么早熟也不过是个十一岁的小男孩,能对他们露出毫无勉强的笑容意味着什么?要么是他想要的更多,多到他可以忍耐、可以伪装到这种地步。要么是……他已经什么都不想要了。他已经什么都不想从郑彤这里得到了。从郑驰乐那天拒绝他们那个收养建议时说的话看来,显然是后者。正是因为不再强求什么,所以才能心平气和地面对、所以才会认定&ldo;姐&rdo;、&ldo;姐夫&rdo;这样的称呼不改口。关振远叹了口气,说道:&ldo;你和芽芽要跟乐乐好好相处。&rdo;关靖泽&ldo;嗯&rdo;地一声,目送关振远离开。他转过身走回小床边看着睡得分外香甜的佳佳,回想起三个人相处时的场景,心也不自觉地发软。既然以前没有给过,那么以后也不需要了,有他和佳佳就已经足够。郑驰乐当然不知道关靖泽无耻地把他自己加进了&ldo;需要&rdo;名单里面,他正为自己的事忙得脚不沾地。在岚山周围的村庄跑几天以后,季春来干脆地把郑驰乐踢开了:&ldo;我带你两个师兄去东边,成老师你们去西边,乐乐,你自己往南走。&rdo;郑驰乐不服:&ldo;为什么我不能跟师父一起?&rdo;季春来说:&ldo;这只是走访而已,我也没什么可教你的,倒是薛岩和大牛还需要带带。&rdo;郑驰乐瞪着薛岩和牛敢玉,那模样儿要多委屈就有多委屈。薛岩先受不了了:&ldo;师父,我跟乐乐一路吧,他也可以带我,您带着大牛就好。&rdo;季春来点点头:&ldo;也行。&rdo;郑驰乐没话说了。他带好记录本领着薛岩往南跑,开发是要因地制宜的,他们一路上要关注的是地势、气候,还得问问当地人有过什么栽种经验。当然,一上去就发问是行不通的,还得跟人套套近乎,比如给人瞧瞧病之类的。岚山人常年跟药打交道,对于医术倒也有几分心得,见郑驰乐还真有几分真本领,也就和他聊开了。薛岩一开始还是跟以前一样沉默,可郑驰乐哪里会让他闲着,招呼他也上前给人把脉。一看薛岩那生涩的架势,眼睛毒辣的人都笑了:&ldo;哟,这一看就是生手!&rdo;薛岩也不恼,试了几次以后就不再生疏了,认真地跟郑驰乐得出的结果对照。一路走过几个村落,郑驰乐收获颇丰,薛岩也获益匪浅。两个人走了一整天才踏着余晖回岚山小学。回程由于赶着回去,倒是没怎么说话。直到校舍出现在他们眼前,薛岩才突然开了口:&ldo;乐乐,我觉得这样的日子很好,踏实。&rdo;郑驰乐一愣,笑了起来:&ldo;我也这么觉得。&rdo;不知怎地,郑驰乐给关靖泽回信时神使鬼差地把这一段对话写了进去。薛岩和牛敢玉都在慢慢改变,郑驰乐心里当然很欣慰,可这些话他不知道可以对谁说,想来想去也只有关靖泽能聊上两句。关靖泽看到信时在心里刷刷刷地写上了薛岩的名字。‐‐发现威胁。很可惜,他还没法把这个威胁解决掉。关靖泽决定按兵不动。他开始详细地把这边的情况写在给郑驰乐的信里,包括佳佳开始学爬了、郑存汉精神好了很多等等,最后详细地说起东边污染情况的调查进展:关振远联合了省公安厅、省环境保护厅、省院医疗队组成调查小组,扫除了调查障碍,雷厉风行地展开了调查。关振远一向硬气,既然决定要介入就不会瞻前顾后,这次调查声势浩大,就连不再调查名单内的厂子也有不少吓得关门大吉、卷款逃亡‐‐这些家伙简直是不打自招了。有不少人暗里笑关振远是个愣头青,都幸灾乐祸地等着看他怎么收拾东边这个烂摊子:污染容易治理难,他把这事儿揭出来不是等于把东边这一块的生路都断了吗?对于种种非议,关振远却只有一句话:&ldo;难治也治,尽量说服重度污染区的居民及早迁出,在没有解决污染问题前受污染地区产出的东西统统不允许进入市场。&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