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美怔了一下,本打算再问问有关微微那天放火烧画布的事儿,但转念一想,凡事不能操之过急,今天微微好不容易肯跟自己说话,问多了只怕她会心烦,心烦了指不定自己下次又见不着人了。
于是善美笑笑说:“那好吧!我先撤了。”善美后来就走了。
此后三天,善美都没再去找微微,她不能把发生在微微身上的那堆事儿扔给昆明的那个心理咨询师去分析,所以她只能躲在家里自己上网查阅相关资料,企图找出最详尽最有效的解决办法,遗憾的是她查到的那些资料跟那个心理咨询师告诉她的差不多,治愈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得找出导致微微睡不着觉的原因。不过微微显然不愿多谈这些事情,善美仍旧感觉很无奈。
然,无奈之下的善美仍旧不死心,她想彻底的摸清微微的心思,于是找了个本子,把她跟微微到洪那去以后,发生的所有事情逐条逐条的列出来,并着重回忆梳理了秦武生前讲述给她听的,有关秦武和老金跟踪微微到缅甸去以后,秦武和老金看到的、微微主动告诉秦武和老金的、以及秦武自己推测出来,微微潜伏在顾恺身边做卧底的全过程;同时加以结合微微后来重返洪那以后,微微说过的话,微微做过的事儿,还有微微面对那些错综复杂的状况时,微微所有的情绪表征——天性里携有聪慧洞察力的善美敏感的嗅到了某种压抑矛盾的气息,善美跟微微终是一块儿长大的,微微的心思就这样让善美摸了个七七八八,也算了解了。当然,微微跟顾恺之间感情上的那些细致微小的纠葛,此时的善美并不清楚。
为了让看这个故事的你,能彻底弄明白这个时候的微微脑子里究竟在想什么,弄明白这个时段的微微到底为什么会神经衰弱睡不着觉,我便是结合前因后果,把甄善美的猜测完善一下,修枝剪叶,笼统的整理出来讲解给你听。按规矩,以下讲解并非是完全站在甄善美这会儿所处的实际立场上。
如果说,咱们把老钟、秦武等人和微微父亲划归为一组,把顾恺、疤子等人划归为另一组,然后把这两组人平均分布在一个房间的四周,假设成一个虚拟的心灵屋子;抛开社会正义,咱们把微微对这两组人的个人情感和责任比做构成房屋的混凝土。那么,长久以来都憋在这个房间里的微微,势必会受到四周不稳定的混凝土的排挤和压迫,她找不到出口,唯一的反映便只能是拼尽全力苦苦支撑,同时企图消化这两组人对她感情的排挤和压迫,企图消化这两组人施加在她身上的压力,消化这两组人带给她的痛苦;可秦武的死,却凭空在这屋子的上方、微微的头顶,扣上了一个沉重无比的屋顶,阳光射不进来,清风吹不进来,连空气,都在一天一天的减少,直至最后,空气消失。
连空气都消失了,那咱们微微又凭什么能抗不住呢?她抗不住,那她只能倒下。
上述讲解微微复杂心理经历过程的内容,是我根据甄善美画在本子上的草图,用白话语言翻译出来的,文笔有限,希望不会影响大伙儿对这个故事,对微微心思的正确把握与理解。
咱们说,这时候的善美确是揣摩到了微微的大部分心思,纵然过半,但谈不上揣摩通透,她还是拿微微没辙;咱们又说,就算善美揣摩通透了,她其实也是不能帮助微微摆脱这种心理上的阴影的。事实上,能救微微的,就只有微微自己。
早前善美父亲许是听闻了善美终日无所事事,满江平晃荡、胡乱烧钱的恶劣行径,就在某个熟人的广告公司给善美谋了个差事,让善美去上班,却被善美以“上班无聊”为理由回绝了。这天善美父亲又打来电话,说他跟善美母亲商量过了,他们俩想让善美出国去留学,征询善美的意思。
善美回话说不想去,善美父亲就问为什么,善美不耐烦的吼:我这刚毕业没几年呢,你们怎么还要让我去念书?难道你们就这么不待见我,非要逼着我去干我不喜欢干的事情么?
善美父亲批评善美说:你年纪轻轻的,怎么就那么不思进取呢?就知道成天胡闹不干正经事。
善美被善美父亲批评的次数屈指可数,一听这话就不高兴了,她吼说:我怎么没干正经事儿了?啊?
善美这一叫板,善美父亲的火气就上来了。他吼:我告诉你,你干的那些事情,什么打牌打麻将啦,电玩城打游戏休闲山庄泡温泉啦,拉着一大帮子人这家夜总会,那家ktv,这家酒店,那家宾馆的满城疯玩,就全是破事,破事也叫正经事?
善美一心虚,气势就弱了下来,她小小声的说:您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