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什么不可以,弟弟,上一次是你动手,而这一次,轮也该轮到我了。”娇娘双眸发红,说时迟那时,正要挥刀砍下时,凤移花从门外转进来,从身后抱住娇娘,握住了她握刀手。“娇娘何须动气,此人交给我处置便是。”无暇倏然放松,一屁股又坐了回去,这才陡然发现自己已汗湿了衣衫。“大爷。”娇娘回首望他,目光清明,泪,落又急又凶,转身抱住他便哽咽起来,“剁了他双手,大爷剁掉他双手吧,只有这般,他才能戒,这样人,我恨。”“有我呢,别哭了。”凤移花轻抚娇娘背脊,看向仍就被旺儿压地上吓傻了玉父,又看向傻了似得无暇,“如此,我只能让你父母搬出我贤德坊那处宅子,另外找一处简陋地方给他们住。”“本该如此。”无暇缓了缓情绪,抹去额上冷汗,起身拱手一揖,“多谢大爷这一年多来对我父母照顾。”“无需道谢,这只是看你姐姐面子上。”“我不搬,那是我家,死也不搬。”地上趴着玉父猛然叫嚣起来。凤移花正恼怒着此人把他那么乖娇人儿给气都拿刀了,嘴边斜起一抹冷笑,轻扬手一掷,只见寒光凛冽,“嗡”一声,那刀便插入了他两根手指之间,随即,玉父鬓角一缕长发也飘落下来,仅仅距离他脸不到半寸,只差那么一丁点,这刀子贯穿就不是地面,而是他肉身,登时,玉父双眼一翻就晕了过去。无暇望着地上如同死狗一般父亲,一点也不同情,就此时此刻他竟发现自己无比厌恶这人。他从来都知道自己父亲品行恶劣,时不时就打骂母亲,时不时就出去两三天不回家,可这是他父亲,生了他养了他,只凭这一点,他都打从心里感激他,想出人头地孝敬他,心中不曾生起过恨意,可现……无暇竟发现自己变了,他心里良善旁边住进了另外一个“人”——狠。“无暇抽空告诉他,他若再踏入侯府半步,我有是法子让人死无声无息。无暇也别怪我,你姐姐素来平和,能把她气拿刀,这人已无可救药。我不会再有顾忌。”无暇摇了摇头,心里悔厉害,望着娇娘后背道:“姐,你还有我,我不会让你失望。”娇娘趴凤移花怀里“嗯”了一声,这会儿她情绪已稳定了。“你是你,他是他,不要因为他而扭曲了自己性情。”凤移花撂下后一句话,抱起娇娘便回了自己外书房休息之所。又是一个日落黄昏,娇杏别馆小宴席已散,楚王坐轿离开,冯念白留下与那娇杏小姐一夜缠绵不提。夕阳西下,楚王坐轿中看了半响儿放下窗帘便道:“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寡人恍然明白了父皇此时想法儿,长生不死,永享江山确实诱惑无比。”伺候着他起居姑姑心知这话不需人接,转了话题便道:“王爷,咱们这会儿是回十六王府,还是去别处?”“去皇姑母那里吧,今日答应了隆瑞要去看望她。她啊,可是我陈阿娇,要好生宠爱着,怠慢不得。”“是。”“另,传话给杨锐,让他重查一查凤移花此人,这一次寡人要他详细内容,想法子把他当年试考文章全部抄录一遍送到我书房。”“是,王爷。”外书房前院有千百竿翠竹遮映,环境清幽,正堂两旁又种有梨花芭蕉,入夜若有风雨来时,卧听翠竹滴清响,雨打芭蕉,是诗意不过。这会儿落霞如雾,映照着满庭晕彩,月洞窗里,长塌上,娇娘正靠着凤移花同他软声软语说话。“以前,我也有个父亲,他好时候待我和弟弟极好,很疼爱我们,也很能养家糊口,我们家不缺钱花,可他好赌,母亲不让,每次他们就吵架,我小时候父亲还对母亲动过棍子,差些把母亲砸死了,后来我和弟弟渐渐长大,他有所收敛,可家里还是日日都充斥着吵架声,摔打声,有一次他竟一夜之间输光了所有,弟弟气狠了,关起门来,我们合力绑了他,弟弟真个砍掉了他大拇指,其实,想砍他人是我,我恨他。不过好,从那之后他就改了,我们一家人好好过日子,又重幸福了起来,大爷,你砍了他手吧,砍掉了他就改了,就会一心一意和母亲过日子,弟弟也不会有负累了。”“大爷,你说我是不是很倒霉,又摊上这么一个父亲。”娇娘笑着说,可那眼泪就不听使唤自己流了出来。“傻宝。人和人不一样,砍掉了手砍不掉他心里魔障又有何用。此事我会放心上,你别管了可好?你现能做便是,把容哥儿养健健壮壮,把爷伺候舒舒坦坦,这便是你大功劳了。明白吗?”“嗯。”娇娘乖乖点头。心中温暖,紧紧抱着他腰道:“大爷,你说男人有钱了是不是就变坏,就拿他来说吧,以前穷时候,也没见他好赌啊,这会儿他衣食无忧了,却又折腾出事儿来。”凤移花啧了一声,“你这一竿子打翻一船人,瞧爷如何收拾你,坏给你看看。”说罢,把娇娘按倒,他倾覆其上,小狗儿似得嗅着味儿便亲香起来,娇娘被他一闹,心中后一丝心结也散了,忙娇笑着求饶。闹腾了一会儿,凤移花收紧手臂抱着娇娘道:“并非是男人有钱了才变坏,而是原本就心术不正,有钱了才显现出来。”作者有话要说:补11月3号。亲们,12月1号这天明天补,12月2号,某山就能把断那天补完鸟。正文天命富贵凤移花是装醉遁走,可这装醉也得似模似样轻易不让人看出破绽来不是,故此他确实是醉了,虽不是烂醉如泥,可也头疼难受紧,和娇娘坐长塌上说了会儿话,他晕晕沉沉就睡了过去。娇娘瞧他蹙眉如峰,面色潮红,心疼紧,也不再拿自家事儿烦扰他,让人去煮了一碗醒酒汤来亲自喂给他喝了,便给他盖上薄毯,拍着他哄他睡觉。晚风轻拂竹叶,簌簌响,院中一片静谧,她静静看着他侧颜,抿着薄唇,禁不住就莞尔一笑,可真不愧是父子俩呢,睡觉神态简直相似极了。凤芸儿婚事定四月二十六,也不过就是j□j天功夫大太太就要嫁女了,嫁又是那样显赫人家,自觉面上有光,身价倍增,近日里可是可以紧,去给老太太请安,和二太太碰上了打嘴仗也是赢得多输少。人逢喜事精神爽,便是大太太此时真实写照了。而对杜元春这弃子,大太太原本是打任其自生自灭,静观其变态度,因她知道,杜元春既做了那样事儿,凡是个男人,一旦得了权势必定会首先处置了那背夫偷汉女人,可令她讶异不解是,这孽畜竟生生忍下了这口气,他非但没秘密处死杜元春,竟还把尊荣给了她,但凡有人宴请,她竟还是大摇大摆,面无愧色去,夫人圈子里,随着那孽畜官阶一升再升,她地位也一升再升,这可真是天下奇闻了,难不成那孽畜竟爱春娘至此?即便知道她给他带了绿帽子,依然爱她爱什么似得?怨不得她这样想,便是连关青岳也是这样想。她们不禁都想到了一块去,关于有个道士给杜元春批命那件事儿,那仙风道骨老道士说杜元春是个一辈子享福不吃苦命。大太太以前不信,可这会儿却由不得她不信,几乎是被抓,奸床了,还能全身而退继续得享荣华,这世间也只有杜元春,她这侄女了。想着她既有此福缘,大太太不得不又重掂量起了这侄女分量。今日她从威国公府回来,带了她大姐威国公夫人亲手写花笺,是邀请亲近之人明日去参加她府里举办小花会,她一回青阳侯府,顺道便来了迎春院。入门便是直通正堂长甬道,左右两边是抄手游廊,游廊白墙上有月洞门,有些通着小花园,有些则通着以花草围起来妾室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