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安洄自信但不自负,比如对方让自己背的那段《圣谕广训》,他敢肯定自己一字不错。
“都答上了,没指出我的错处。”盛安洄如实道。
得到答复的盛锦水这才看向蔡举人,“阿洄若没有通过考校,蔡举人可否为他解惑,是哪道题答的不好,或是出了错?”
蔡举人答不出来,事实上,盛安洄虽只是小小童生,但基础打的不错,学得也扎实。一问一答间不敢说滴水不漏,却也已经胜过私塾里的大部分学生。
“我堂堂举人,还能诓骗你这小女子不成,”蔡举人轻视地看她一眼,“他答的文不对题,连最简单的《圣谕广训》都背得不对。”
也是觉得盛锦水只是个女子,不该懂得这些。
没有见识的乡野之人,只要稍加威吓便不敢再质疑举人老爷。
他平日做惯了这样的事,只觉得这次对方也会屈服。
却不想盛锦水根本不理他,“既然如此,那您稍等。”
蔡举人还没明白过来,对方已经上前,精准地从书架上取下《圣谕广训》。
方才盛锦水就觉得不对,只是想着小童年幼,有些任性也是寻常。可如今见蔡举人这副嘴脸,却明白过来,原是家教使然。
“阿洄,将你方才背的再背一遍。”盛锦水翻开书页。
盛安洄小声提醒,“背的是隆学校以端士习那篇。”
既然记得篇目,背书自然也不在话下。
六百三十四个字,盛安洄背的一字不差,甚至没有出现磕绊。
合上书页,盛锦水嗤笑一声。这样德行有亏的夫子,就算他学问再出众,自己也不敢把盛安洄交给他,“蔡举人以为我是女子便什么都不知道吗?我们阿父就是秀才,课室里的学子年纪参差,方才读书时,其中几位就在默背《圣谕广训》。既然已过院试,有了秀才功名,为何还要熟背院试覆试才需默背全文的文章?”
可以说,但凡过了院试前三试的学子都不会在败在覆试上。
可私塾里的学子连最基本的都做不到,无怪乎她会质疑对方。
“再说阿洄,你不肯说他哪里答的不好,可方才默背《圣谕广训》,他已胜过私塾学子许多。”
要是对方说出个一二三来,盛锦水也就认了。
夫子考校求学的学子本就理所当然,可对方说不出缘由,反倒言语贬低,只为多收一些束脩,实在可恨!
“若大大方方地说要三十两的束脩,就算再心疼我也会掏钱,何必这样连敲带打,仿佛不入流的骗子。”盛锦水丝毫不惧。
“你!”蔡举人拍案,深吸了几口气后才迫使自己冷静下来,“真不愧是商贾之女,牙尖嘴利满身铜臭。也不知使了什么手段,竟说动真鹿书院的学子请托,收你这样的学生我还怕堕了名声,污浊了私塾的气息!”
“说来也是,你一个女子抛头露面,为赚银钱无所不用其极。就算真拿得出三十两,我也不敢收,谁知道你是从哪赚来的肮脏钱!”
见他如此侮辱阿姐,盛安洄如何忍得下这口气,他脸色一沉,眼看就要冲上去。
盛锦水好似早有所觉,牢牢拽住他的手臂。
怕伤了阿姐,他只能停下,但双眼仍死死盯着对方。
蔡举人被他双眼赤红的模样吓了一跳,盛锦水却是想通了其中关节,一点不客气地扯下对方的遮羞布,“原来你早就打探清楚了,竟还知晓我是商贾之女。先羞辱我满身铜臭,随后又轻视我女子身份,污我清白,这样的人怎配为师。趁人之危,品行低劣,读再多书也与禽兽无异。”
看碟下菜真是被他玩的炉火纯青,盛锦水眼神不屑。怕是自己状告钱家之事也添了一把火,叫蔡举人以为自己家中只有小辈,可以任他拿捏。
被戳中心里的谋算,蔡举人拍案而起,脸色十分不好。
趁他再说出什么难听的话之前,盛锦水已经收回目光,“阿洄,拿上东西,我们走。”
盛安洄早就待不住了,拿起送来的拜礼,朝蔡举人哼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