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还没开始说,张只慧就哭了起来:“他跟野女人跑了。”
雨丝从遮阳棚飘进来,把张只慧额前的头发打湿,一张远超过年龄的饱经风霜的脸,仿佛一瞬间,又老了许多。
晏合在屋里找了一圈,没找到晏私民,给他打电话,一开始通了他没接,后来干脆关机。
晏合坐在廊檐下面,回忆关于晏私民的过去,却没有什么具体实在的内容。印象中,他总是围着围腰,在厨房里忙进忙出,或是在院子里浇花,或是戴着眼镜看书。
他话不多,存在感很弱,没去给她开过家长会,没给她辅导过作业,没给过她一分零花钱,更没带她去什么地方旅过游。
家里大小事都是张只慧说了算,他就算有意见,也会在张只慧开口之后,变得没意见了。
一直循规蹈矩的晏私民,居然有一天,会做离家出走这么离经叛道的事,然而如果不是打开柜子发现他的衣服都不在了,晏合甚至都感觉不到,这房子有他和没他之间有什么区别。
吴映沉撑着一把墨绿色的伞从隔壁过来,站在她面前,还没开口,她就问:“你也听说了?”
“嗯,回来的时候,对面刘阿姨正跟我妈说晏叔叔的事。”
晏合问他:“你信吗?”
“不信。”
“我也不信,那个女人是谁?”
吴映沉大概是犹豫过后才开了口:“柳春美。”
晏合蓦然抬头,眼中的难以置信一览无余:“春美姐?”
吴映沉合上伞,走上去,坐在晏合身边:“我觉得,这事不能怪晏叔叔。”
“哦,”晏合问,“你总不能让我去歌颂我爸吧?”
“我不是那个意思,你跟张阿姨,都太少关心他了。有一次,他生病了,在家里躺了两天,最后还是我妈来找他借砂锅发现的。”
晏合垂了垂眼皮:“这是他出轨的理由?”
在感情上,晏合偏向了张只慧:“何况,我妈没日没夜地养活这个家,不比他少受委屈。”
“你去哪儿?”
吴映沉看她跳下台阶,伞也不打,就追了上去。
“找他回来。”晏合丢下这句话,吴映沉就追不上她了。
沿着拐杖街往东走,在与人民大道相交的十字路口左转,有一片即将拆迁的旧楼房,跟玻璃厂在空间上只隔了一堵围墙的距离,打听了一下,柳春美就住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