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渚注意到她的目光,伸手摸了摸那道印子:“哎,我幼时被主持捡回寺里,也就是这鬼东西的缘故,他们才由此认为我是什么高僧的投胎转世嘛。”
叶萋斐第一次听他说起身世,不由心生怜悯。
“你都不知道你的父母亲人吗?”
“把我扔弃不顾的父母,没必要知道,”他眼中淡淡,“但其实若不是因主持的养育之恩,我断不会留在千仞寺的。”
“尘世多美好啊,不是吗?”他笑。
“嗯,尘世美好,”她说,“对了,明日我们便要回长安了,可能近些年都不会再来洛阳,下次相见,你恐怕也已顺利出家了,或许都是位高僧了,也许也不会见了……”
“哦?”
“相识一场,愿你早日得道,成佛升仙啊。”她仰头看着面前的人,玩笑着说。
而江渚脸色却沉了沉,半晌才道:“你说你上月满十五岁,好歹相识一场,不能赠你什么礼物,便带你去看个东西吧。”
叶萋斐点点头,江渚拉住她的手腕,只是轻点地一下,她便已随他上了树枝上。
树下有行人惊叹。
他嘴角抹出一点笑,转头见她一脸惊恐,双脚站在树枝上,却是不停打颤,可怜巴巴地望着他,他便半蹲下身子:“来,我背你。”
“男……男女……授受……不亲……”叶萋斐一边哆嗦一边红着脸拒绝。
“哈哈哈哈哈等我出家了再说!”江渚一把使力,直直地将她整个人担在了背上,再是纵身一跃,已跳入树林间。
攀着树叶,从树冠上飞驰而走。
叶萋斐吓得紧紧闭上双眼,用力地搂住他的脖子。
“喂喂喂,再这样勒着我我真要死了!”江渚叫起来,“你快睁眼,快看!”
她这才小心翼翼地眯开了眼缝。
灌入眼帘的,是洛阳城无边辽阔的景。远处晨光熹微,却有破云绽出之势,投下缕缕若烟似尘的光束,堪堪洒落青山,铺满了黑灰色的满城屋檐青瓦。
江渚将她放下身来,让她坐在树枝上,她还是颇有些紧张地一把搂住了一旁的树干,又还是惊叹地游目骋怀。
来洛阳这段时日,确是经历了太多一生都没料到的事情,因而对洛阳此城,多的更是恐惧。
而此时一睹如此景致,忽而间便觉得此处甚好,有着长安没有的韵味和气息。
身旁的人亦是嘴角扬起,带笑看着这人世风光,朝阳浅淡的光给他轮廓镀了光泽,他眉间的印子好似也在闪闪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