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现在更好。”激动的情绪和刺骨的寒冷交织,闻霜几乎没法在大风里完整说出一句话,每一个字都要用吃奶的力气挤,还得小心打颤的牙齿不能咬到舌头。可就是这样一种情景下,她说的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我想来亲自结束这个游戏,也想来看看幕后的您。”
“幸运,有时候不是这样用的。如果你什么都不知道,也许你还能回归到本来的生活。”尼克尔森教授的音调越来越急促,咬字也随话语越来越重,他脸上显出一片狰狞,猛然蹲下身子去捞手提包。
宗郁喊了一声,将闻霜按住:“趴下!”
就在这时,本已倒地不起的池亦初一手撑地,往前一个扫腿,将他的手提包踢飞出去,崖顶上位置狭隘,这一脚,那黑包瞬间滚到了另一处矮坡。
谁也没有想到,尼克尔森教授垂下的手突然变道,不,也许连突然也算不上,一切都在精心的计划中,他根本没有要拿包的意思,他真正要拿的东西,一直都在他的外套下。
“砰——”
一声枪响。
池亦初脚上飞溅起一抹血花,他咬牙闷哼一声,朝近旁滚了滚两下,闻霜吓呆了,尖叫在喉咙里卡住,但整个人已经扑了上去。
教授往前走了一步,拿枪抵在闻霜的额头。
“老师,你不能伤害他。”宗郁摇了摇头。
尼克尔森教授分出一缕目光,和蔼地笑了笑:“Ives,看在你曾是我的学生的份上,闪开。”
“学长,不要管我。”闻霜梗着脖子站起来,和拿着枪的尼克尔森教授对视。
短短一分钟恍若一个世纪,像溺水窒息,像有人掐着脖子,所有的冷风喝进嘴中,却怎么也灌不下喉咙,也进不到肺里。闻霜吞了吞口水,一滴水从脸颊上滑过,她以为是眼泪,回过神来才发现是汗水,在凛冽的夜风里熬出的汗水。
“来的时候……”张开口的时候,不止风的阻力巨大,高压下连声带也像被塞了棉花一般,差点没能吐出正确的读音。闻霜想咳嗽一声清嗓子,但又不敢,最后闭着嘴闷哼一声:“来的时候我始终想不通一个问题,为什么最后一个角色没有属性,我一度以为是设计者的掩饰,或者是一个小小的彩蛋,可是当我看到教授你的时候,我知道了。”
“因为这个角色的属性,就是整个游戏的初衷。”
尼克尔森教授眨了眨眼睛,稍微疏动肩部,但手上的扳机扣着,枪口始终没离开闻霜的额头。
看见这微笑的动作,闻霜确信自己猜对了,因而有了更大更坚定的勇气:“是Change(改变),你的目的。”
“教授,如果我没有猜错,在创造这个游戏之前,你一直渴望改变。”
平日里闻霜说英文很轻,加诸她的声音没有穿透力,同等音量下,时常给人文静之感,有时候说得快了,单词发音错了,还会引得人侧耳疑惑。但现在,她咬字非常重,几乎是歇斯底里,“每个来参加游戏的人是为了改变,每个人都得到了改变。”
“最初的我,过得很别扭,我很懦弱,可骨子里又透着高傲,我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平庸,可又每天陷在无能的恐慌之中,我想要这笔钱,减轻家里的负担,好像这样就可以证明我的价值。”
“进入这个游戏之后,我不断寻找同伴,积极地发掘线索,其实我也有私心,因为每一次的突破都满足了我的成就感,我在无形中成为了不可或缺的一份子,觉得自己很厉害。”闻霜哭笑不得,“甚至在我们五个人没有拆散之前,我竟然觉得享受,要赞美有赞美,要朋友有朋友,那种感觉真的让人如鱼得水。”
“可惜后来,沈昊出事了,他的事情我很遗憾,同时也给了我当头一棍,再后来是沈初情的事,我把一切想得太美好,却也因此忽略了太多,原来很多东西并不能长久,大家萍水一聚是缘分,而后分散是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