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宇颂把钱放进收银的抽屉里,没管他走没走,拿起摊开扣放在柜台上的漫画书,蹲下继续烤火。
“我操,这天,冻得连烟都点不着。”客人没走,骂骂咧咧,“喂,小孩儿,你在烤火?帮我点根烟。”
窝在火盆前的乔宇颂抬头,见到他趴在柜台上,朝自己咧嘴一笑,露出两排四环素牙,其中一颗镶了金。
乔宇颂起身,用火钳钳出一小块烧红的炭火,递到他的面前。
他叼着香烟,往泛红的炭火上凑,嘬了两口,烟点着。
“谢了啊。”他还是没走,似乎贪图屋内的温暖,靠在柜台,舒舒服服地吞云吐雾。
乔宇颂闻不习惯烟味,将炭火丢回盆中,忍不住瞥了他一眼。
对方斜眼看他,意会错他的眼神,问:“来一根不?”
乔宇颂摇头。
“哎,你爸回来了没?”他笑着问。
乔宇颂没想到他居然认识乔振海,不过,大家都住在一条街上,算是街坊邻里,认识也不奇怪。乔宇颂回想了一下,想起这个人好像是十字路口修摩托车的,乔振海每年春节期间从穗湾骑摩托车,跨省回家过年,回到岳塘,都会把车送往他家修理一番。
“没。”乔宇颂想,这样的天气如果再持续下去,乔振海估计回不来了。
“也好。”他吐着烟雾,“穗湾总不可能比这儿冷吧。——走了啊。”
乔宇颂一怔,道:“慢走。”
买烟的人走以后,乔宇颂望向店门外。
整条街道都被皑皑的白雪覆盖,无论是房顶还是街灯,连路面都堆满厚厚一层。
这是乔宇颂十七年来见过最大的一场雪。
他还记得自己在一个月前第一次见到下雪时兴奋的心情。可是,这雪断断续续地下了一个月,当初的激动不复存在,只剩下不堪寒冷的厌烦。
岳塘属于南方地区,没有暖气。每到冬天,大家都靠一腔热血过活,房间里哪怕开了空调,照样哆哆嗦嗦,更别提遇到这种堪称天灾的冰雪天气。
街上的树被雪压倒了好几棵,剩下的枯枝上,连只麻雀也无。
没有行人,杳无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