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兵出行都是自带装备,如果大规模更换军袍,只可能是刚刚赢了一场胜仗。”宁卿看向面色出现震惊之色的王珂,继续道,“而现在,北狄连只鸡都没有送过来——那么只有一个可能,现在北营的军士的确只有原来的十分之一。”
王珂嗓子发干:“如果真的这样,那北狄一来,怎么守得住?”
宁卿心思沉明,她拍拍王珂的肩膀:“当然守不住,因为,他们根本就没想过守。”
“造饭的锅台可以作假,马匹的数量可以掩饰,只有一样,浣洗的衣物是做不了假,也最浪费时间而不可能去作假的。”她嘴角噙着一丝冷笑,“从一开始司马无情被追杀事情就有蹊跷,他只带着几个亲卫孤身去了断望河下游,那里是北境一直的粮道所在。如果我没有猜错,北营的粮草出了问题。出了什么问题,会需要用到修罗暗部的定远将军秘密出马?我想一定不是小问题。”
王珂和秋生一瞬间怔忪,只见女子洞察一切的目光清冷平静:“北营出了问题,两军大战一触即发,他们挡不住北狄,而他们也清楚这一点,所以,大军的主力已经离开北营。”
“所以,我们被放弃了,对吗?”王珂一拳砸在通铺上,“该死。”
宁卿目光看向腰间的弩~箭,淡淡道:“我们从一开始,就没有被保护过。”
“宁卿姐姐,我们现在怎么办?”秋生虽然惊慌,但是也没有乱了阵脚。
“富贵险中求,机会是闯出来的。”她轻轻一招手,“你们过来……”
贺春归从小就讨厌带毛的东西,要不是被宁卿逼的不行,她打死也不会来这饲马房。
虽然有姑姑罩着,但是免不得也要监督监督女奴。
看着这些只会吃草流口水的大傻个就来火,她心里厌烦,使劲踢了一脚马槽:“吃吃吃,撑死你呀。”马儿猛地一喷鼻子,吓了贺春归一大跳,慌忙连退两步。
真是火大!现在也没有温泉可以洗浴,只是短短几天,她只觉得衣服都发酸了:“该死的宁卿,贱~人!”她低声咒骂一句,仍觉得不过瘾,使劲吐了一口吐沫,刚刚吐完,吐沫旁边出现了一双脚,穿着粗衣短衫,脚有点大,站的很稳。
她抬头,便看见秋生笑眯眯的脸:“贺姐姐。你怎么啦?这样大的火气。”
小狗腿。贺春归心里骂了一声,没好气的问道:“你来干什么?浣衣房呆不下去了?我这可不是茅房,什么臭的香的都要收。”
“瞧姐姐说的什么话,怎么这样说自个儿?我今天来是有好事和姐姐商量。”
不待贺春归骂人,她亮出了手上一个小小的布囊,是几枚制作精致的碱豆,浑圆形状,饱满的圆形,质地精纯。
“什么事情?”贺春归眼睛看着碱豆。
“姐姐,你也知道,小七她们和我惯常要好,可是在浣衣房现在都只听宁卿姐姐的,吃的东西也是先紧着他们,小七她们已经好几顿没有吃饱了。所以,她们想晚上来帮忙打扫马槽……”
贺春归听到这里,半是解气半是冷哼:“早跟你们说过,那女人一看就是个狠角色,你们还不听,瞧瞧,现在知道了吧?连马麸都吃不饱,还要晚上来打扫马槽……”这是女闾一个不成文的规矩,在饿的厉害时,便有饲马女奴借着打扫马槽偷偷捡一些马麸来吃。
秋生立刻抓住她胳膊软声求道:“好姐姐,帮这点点忙吧,以后还多得是机会孝敬姐姐呢。”
贺春归看着那袋碱豆,哼了一声。
就像宁卿说的,贺春归除了骂几句脏话,根本没有理由来拒绝这样的诱~惑,当场便自作主张达成一致。
秋生手里端着从饲马房收过来的几个婆子大姑的衣服,兴冲冲的往回走。
远远看见前方有个暗衣男子,他走路很快很稳,是从浣衣房走出来的,不是寻常兵士的打扮。
随着他快速走近,秋生咽了口口水,只觉得心跳蓦然加快,一股淡淡的血腥味让她眉头一蹙,男子带着乌金面具,只露出一双冷漠的眼睛,这双眼睛看向她的时候,基本和看一个死人没有什么区别。
她脊背一寒,不敢再去看他的眼睛。
待到男子从小径走出数十米,她才擦擦汗,从道路旁边走到路中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