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算好孩子呢?
学子们不禁开始想。
没考得功名,没银钱添补家中、甚至还在伸手要银钱,在沈大人心中,也算好孩子吗?
沈筝看着他们呆呆的面庞,轻声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若究此一生都在比较和被比较的路上,那该何其累?问问你们的心,无愧便好,尽力便好,不留遗憾便好。”
她不是随口一说。
这是她一直信奉的人生信条。
沈筝没有过“和邻居家孩子做比较”的经历,但其实来自孤儿院与学校的比较,往往更真实,更深刻,以至于她早熟。
她不止一次为此感到痛苦,感到自我否定,也有过无数个想不通、钻牛角尖的日日夜夜。
可直到初中班主任的出现,她才堪堪明白,比输了的孩子也配得到爱,得到善意的目光。
——她无父无母,在学校某些老师的眼中,怎么不算“输”,怎么不算低人一等呢?
可班主任在她身上投入的精力,依旧可以多于其他同学。
那时候的沈筝就像是一个灌满了气,随时都可能爆炸的气球。
可就是这么一个随时都可能炸伤旁人的气球,却被班主任小心翼翼捧起,又小心翼翼替她放了些许气。
她又活过来了,她不再紧绷,她还想将这份爱一直传递下去。
真正的爱,不该消亡。
学子们被她这番话说得愣在原地,甚至有人悄悄抬袖子挡住了脸。
沈筝见不得他们要哭不哭的模样,最后说道:“县学办学理念你们一直都知道,你们从不是本官升迁的筹码,也不是先生们扬名的垫脚石。你们便是你们,独一无二的你们,在县学读书,开心便好。”
说完后,沈筝赶紧追问:“好了。。。。。。多的不说了,谁能告诉本官,梁大人在哪?”
突如其来的话头转变,让学子们防不胜防,下意识指着县学后面地界道:“方才梁大人和乔老他们,带着一个奇奇怪怪的物件,一块儿去了印坊。”
奇奇怪怪的物件?
沈筝好奇:“乔老他们造出来的?”
学子思索片刻,有人点头道:“应当是,往日从未见过。”
说着他给沈筝比了个“推车”的动作,道:“那物件不小,程愈推着过去的。”
虽说他们学子们与匠人们,一边读书写字,一边画图做手工,平日里交集甚少。
但匠人们也要学写字认字,所以常常会在下学或是休沐时来找他们,让他们也过一把“先生”瘾。
而他们也偶有需要改造的物件,免不得也会麻烦匠人们。
一来二去间,双方便愈发熟络。
沈筝对乔老他们新造的工具好奇极了,依她猜测,此时乔老他们便将工具推过去,这工具的作用,免不得与夯地有关!
半刻钟后,沈筝便走到了印坊处所。
这处地界宽阔,规模不小,毕竟印坊设立之初,便是冲着天下学子去的,若地方眼屎大,如何能印出供天下学子品读的丛书?
沈筝走在前面,县学学子们吊在后面,都想随她来一探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