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袍客对孔丘一行人视若不见,径直来到崖边山泉旁,盘膝坐地,目不转睛地看着林慕予梳头。
林慕予有点害羞,也有点想笑,她继续若无其事地梳着头。远处马车旁孔丘面露焦虑,子贡神情紧张,颜回一脸怒色。
子贡(作揖):这位兄台,敢问阁下可是跖将军的幕僚?
那人理也没理,子贡只得讪讪而退。青袍客继续看林慕予梳头,长遮蔽下的眼角似乎露出喜悦的神情。
林慕予:你干嘛不理人家?
青袍客:啊,真的很抱歉,你率先开口让我无地自容。但我还是要先回答你的问题,对你,不管问出什么问题,我都会一一解答。那边的三人,一个伪诈,一个奸巧,一个顽执,我因此视若无物,而你,犹如繁星中的一颗点落大地,在我眼里有如纯金。请接纳我的赞美,并且暂时不要离开我的目光。
这些话如风一般飘过,清脆动听,林慕予几乎无法分辨,那声音的背后,究竟是一种不谙世事的童稚,还是一种久经人事的沧桑。而对方那长遮掩下一闪而过的面庞——只有在这么近的地方才能看到——年轻而英气勃勃,目光质朴单纯却极具穿透性,犹如隐隐闪耀的星光。这让林慕予想起《指环王》里对爱隆的描述:埃尔隆德的面容不显岁月的痕迹,既不苍老亦不年轻,却铭刻着许多欢乐与哀伤的记忆。他乌黑的头如黎明前的暗影,上戴着一圈银箍。他灰色的双眼如清朗的黄昏,蕴藏着繁星般的光芒。他令人肃然起敬,好似一位历尽风霜的君王;然而他又精力充沛,如同一位勇士,身经百战,年富力强。
林慕予:油嘴滑舌,你当真觉得这些矫情的甜言蜜语对女子有用么?还有,那边的三人,你难道知道他们是谁吗?
青袍客:请允许我倒着回答你的问题。我并不知道那几个人是谁,或许是人间世上的贤达,或许是彪炳史册的成功者,但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当听到甜言蜜语,多数世间女子只会更加紧锁窗匙,而最终将身心奉献给最错误的人。但你却不是这种人。
林:我凭什么不是?
客:因为你如此美丽。
林有点脸红:我很愿和你多聊聊,但现在有要紧的事,以后还有机会见到你吗?
客:我可以先问你来这里做什么吗?
林:我,我们要去见盗跖。
客:哈,盗跖啊,那里可是龙潭虎穴,我可不愿看到你美丽的头被挂在寨门上,你一定要去吗?
林:是……而且我很想见盗跖将军一面。
客:你认识他吗?
林:不,或许也认识,但我想知道他到底是怎样的人。
客:哦。我有个提议,我和盗跖是旧识,明天我引荐你们入寨,虽然不能保证安全无虞,但盗跖多少也会买我一点面子。
林:那太好了,谢谢你。
客:那今天,可以带美女一览太行山的风光吗?不要和那些煞风景的人同行了。
林:我愿意,可是……恐怕……客:你既然愿意,那就交给我吧。
刹那间,青袍客一把将林慕予挟在肋下,翻身上马:这个女人已经归盗跖将军了,明天到山寨去讨,碰上心情好,说不定还会把她给放了,哈哈哈哈。
说罢,扬长而去。三人上车疾追,哪里赶得上。
(三)林慕予:我看错你了!
青袍客:是啊。
林慕予:还以为你是个正人侠士,没想到你只是个强抢民女的暴徒!
青袍客:哈哈,第一,我是天下倒数第一的正人君子,第二,你这样还自称民女不害羞嘛?
林慕予:快放我下来,你弄疼我了。
青袍客:没有吧。
林:那也不行,我不喜欢被人拎着。
青袍客停下马,把林放在地面上。一声口哨,另匹小白马从林间奔出:会骑吗?它很乖。要不要我扶你上马?
≈ap;ot;当然,不劳费心。≈ap;ot;林慕予没好气地爬上马背,笨拙的姿势让青袍客咧嘴笑起来:看来得从零开始学。
青袍客独到的的指导,加上林慕予常的悟性,两人很快就能在山路上并驾驰行。
客:我们接下来去哪儿呢?
林:被掳走的人有选择的余地吗?
客:意思是你归我了吗?
林:就像抢来的财宝归强盗一样。
太行山,古木参天,深谷清泉盘旋在路的两侧,数人合抱的大树随处可见,而在林慕予的时代,这种景象只有在西藏墨脱那种未受破坏的原始森林中才能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