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个小姑娘似乎见怪不怪,她也画画,然而从她身上文山没看到“怪”的地方,反而给人一种温暖,一种光明,就像她衣服的颜色。
“你是她徒弟?”文山问,这不是句废话,因为在现今时代“师父”和“徒弟”的称谓已经鲜有人用,都是称为“老师”和“学生”。
“是呀,他是我师父。”这句话小姑娘说过一遍,重复完她突然意识到文山想问什么,于是说道:“他还是我养父,所以我叫他师父。”
也许是这特别的人生经历让这个小姑娘学会了善解人意,可喜的是她没有迷失自己,还保持着自己的本色。
文山的鼻子有些酸,这个世界也许太不公平,但他相信最终会很公平,上帝关上一扇门的时候,会给留下一扇窗。
“你多大了,叫什么名字?”文山问。
“十五,叫康馨。”
她也姓康,文山猜想她是很小的时候就被康大怀收养,但她那时应该已经记事了,所以知道自己是养女。
然而文山猜错了,康馨说她还未满周岁就失去了父母,因为一次煤气中毒,只有她活了下来,康大怀与她的父亲是同事,都在县文化馆上班,于是康大怀收养了她,并在她懂事的时候告诉了她一切,之所以她也姓康,巧的是,她本来就姓康。
“我父亲也是画画的,师父说假如我父亲活到现在,会很有名,是一个大画家。”说这句话的时候康馨满脸微笑,看不到悲伤,只有为她那没有任何记忆的父亲感到自豪。
文山对康大怀有了另一番解读,他的世界里有孤独,也有爱。
“那你也会成为一名画家。”文山鼓励着康馨,也希望它变成现实。
康馨点头,很有自信,然后她把话转入了正题:“你的青石板师父画完了,他还需要,要是有可能你就给他送来吧。”
文山点头,只要有可能他也不愿意放弃机会。
刚出了康家文山就和对面来的俩个人走了个顶头碰,胡同太窄,只能容纳俩个人并排,所以文山把身子侧了过去,好让这俩个人先走。
这一男一女好像完全无视文山的存在,一切照旧,没有谦让也没有停止打情骂俏,径直地走了过去,文山只觉得一阵香风扑面,香得他差点打个喷嚏。
这得喷多少香水,浪费!文山揪揪鼻子,本打算继续走但却看见这一男一女在康家大门前停住了脚步,那个女的拍门的同时喊道:“小馨,给姑姑开门。”
姑姑?康大怀的妹妹?那么那个男人是他妹夫了?文山不由暗自惊叹造化弄人,这一奶同胞的兄妹也有这么大的差距,哥哥是孤独的行者,而妹妹却像风尘中的一朵马蹄莲,自贱又轻浮。
如果只是这样也就罢了,文山就是在心里发发感慨,但当他走出胡同口看见停放在边上的吉普车时,他突然有种强烈的感觉,康家并不是他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整个朝光乡有两辆吉普,一辆伏尔加,伏尔加是书记霍大成的,一台吉普是乡长毛利的,还有一台在乡派出所,是所长刘东河的。
毛利的那台吉普年前来过,文山记得车牌号,派出所的那台抓文祥的时候也来过,文山虽然没看见但文家其他人记得很清楚,这两台吉普的区别一个是毛利的没灯,派出所的有警灯,再一个是车牌号它俩就差了一位,最后面那位。
如今停在这里的这台吉普就和毛利的吉普差了一位,而且是最后那位数字,并且,它的车顶上有一个明晃晃的警灯。
在乡里,你可以不知道乡长,但不可以不知道派出所所长,因为乡长高高在上你可能打不着交道,但谁家都有个大事小情,少不了麻烦派出所,所以对于刘东河的事你不用打听都能知道一二。
刘东河的老婆是县医院的医生,朝光乡很多到县里看病的人都找过她,文山不敢确定康大怀的妹妹是不是医生,但他敢确定一点,刘东河的老婆姓孙,不姓康。看小说,630book。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