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梦中总是兴高采烈,追逐着那气味的源头。可每次朱华都会哭,说咱们怎么还没走到
头啊?于是梦便会醒来。我知道自己一定是在寻找什么,那就是我亢奋的源泉,是它给
我以生活的动力,使我看起来像个神童。本来我应该告诉朱华这些,但是我没说,因为
在那纷繁荒诞的梦里还发生一件事,我找到那气味源头,知道了答案。这可能是我唯一
记得完整的梦,却从来也未明白它预示着什么。
那是一片白桦林,落叶铺满道路,一眼望去是干净的树与大地,宽阔的天空在头顶
上,没有风,树叶静止片片垂下,并不时飘落,叶柄断裂的声音轻脆仿佛音乐。大地上
看不见道路,也看不见一个人,静悄悄的没有一丁点嘈杂的声音。鸟儿也不见踪影,我
独自一人满怀喜悦的踏在落叶上,追逐着那淡雅的气味,走近一间用干净木板钉成的小
屋,原色的木头,有着好闻的香气。那所有芬芳的气味都是从这间小屋里飘散出来的,
我伸手推门,笑容满面,仿佛是要见到圣诞老人般开心。然后门开了,我见到了什么,
但却刹那间醒来。醒来后的我更加喜悦,却不知为何喜悦。我心中飘着淡淡的惆怅,手
上附着着淡淡的清香,欢喜的保守着这个秘密。这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秘密呢?我猜,
我看见了一个人。
如果我对朱华说给我以生活动力的人不是她,她会怎样想呢?我不敢设想,这样的
伤是致命的。更何况这还是一个秘密,是秘密就应该保守。
时间过的飞快,已是十一点四十分,我起身关闭电视机,上了趟厕所,开着灯出
门,手里握着手电筒。在楼下我回望家的方向,那里亮着灯,玻璃透明不反光,却又似
乎是张网,把屋里的光线拦挡住不溢出。我站在胡同口,用手电筒向黑暗照去,冰冷的
大道上一个人也没有,黑暗把手电筒的光线挤压成一道光柱,由此端伸向彼端,中间照
不亮任何东西。那黑暗勾起我恐怖的联想,使我裹足不前。我从未像今天这般惧怕黑
暗,一定是潜意识里还在思索白天的事,那些没有理由的怪事一件一件的发生,难道就
没有过预兆吗?我退靠到坚硬没有生命的水泥墙上,关掉手电筒渐渐微弱的光亮,强迫
自己回忆。
回忆是件痛苦的事情,因为有太多的断章。可我一定要回忆,因为未来隐藏在过去
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