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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第2页）

加林提着篮子在公路上走着。他的眼前都肩挑手提的庄稼人。他看见一个老太婆也像他一样挽着一篮子馍，在他不远处走着……他的脸在痛苦地抽搐着。

大马河桥头。加林提着蒸馍篮子来到拥挤的桥头。

一辆吉普车使劲地按着喇叭从后面驶来；一辆满载蔬菜的架子车横在路面上急忙躲不开。加林过去帮助把车推到路边。吉普车飞快驶过去，扬起满天灰尘。

汽车站外面的马路上。

加林提着篮子走过来，猛一下怔住了。

一男一女向他热情地迎过来。这是黄亚萍和张克南，他中学的同班同学。他们先后与加林握手。

克南：&ldo;你提个篮子干啥去？&rdo;

加林撒谎说：&ldo;去走个亲戚。&rdo;

亚萍：&ldo;加林，你真不简单！我看见你在地区报上发表的那几篇散文啦！文笔很优美，我都在笔记本上抄了好几段呢！&rdo;

克南：&ldo;你还教书吗？&rdo;

加林摇摇头：&ldo;被大队书记的儿子挤下来了，现在当社员。&rdo;亚萍焦急地说：&ldo;那你学习和写文章的时间更少了。&rdo;

加林：&ldo;不，不是有一个诗人说，我们用锄头在大地上写下了无数诗行吗？……&rdo;三个人都笑了。加林问克南：&ldo;你还在副食公司当保管吗？&rdo;

亚萍嘲弄地说：&ldo;高升了！当了门市部主任！不过前面还有个副字！&rdo;克南尴尬地笑笑，说：&ldo;以后买什么烟酒一类的东西，你来……&rdo;亚萍：&ldo;下午有空，到我们广播站来坐坐，你知道我也爱好文学，可这几年光耍嘴皮子了……很想请教你……&rdo;

加林：&ldo;你们现在位置高了，咱区区老百姓，实在不敢高攀！&rdo;张、黄都有点尴尬。亚萍说：&ldo;你还是那个犟脾气！&rdo;

车站传来让旅客进站的广播声。

加林向他们点点头，向集市上走去。

马路上。克南和亚萍往车站走。克南给亚萍说着什么，后来发现身边没人了。他看亚萍回过头正向加林那里望去。

街道上。加林在拥挤不堪、喧嚣如蜂群的人群里挤着。他眼前出现宁静的中学教室。他在黑板上解一道数学题，亚萍和克南在桌子边看他解题。他在人群里挤着。中学操场上，他教亚萍投篮。

他在人群里挤着。傍谒清慡的林荫道上，他和亚萍、克南谈笑风生地散着步；亚萍妩媚地对他微笑。

他在人群里挤着，听见马占胜的声音：&ldo;高加林！高加林！&rdo;

他抬头用目光在人群里搜索。

马占胜好不容易挤过来。

占胜：&ldo;加林，你提个篮子干啥？&rdo;

加林没说话，从篮子里取出一个馍，怀着一种恶意往马占胜手里塞。占胜尴尬地推挡着，说：&ldo;加林……唉！你一定心里恨我马占胜！其实，我马占胜哪有那么大牛皮！高明楼和咱公社张书记是多年的老交情了……下你的教师虽然是我在会上宣布的，可并不是我决定的嘛……&rdo;

加林：&ldo;老马，我知道……你不要说这事了……&rdo;

占胜：&ldo;我现在调到县劳动局，算是提拔了，当了个副局长，刚上任，忙得鬼吹火！你来玩！……&rdo;

占胜像逃避什么似的走了。

加林继续从街道上挤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