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歌茫然地挑眉,显然对此并不知情。
“早些时候,这睿王府的嫡长子景辰当初在花满楼消遣的时候,偶遇独自在戏楼里听戏的凤美人,见其美色动人,于是起了邪念,便上去调戏了几句。没想到这凤美人出手毒辣,挥起匕首一刀就割伤了他的命根子!谁料这厢就闹得不举,只怕后半辈子都没发延续香火了!这一下可是把睿王爷气得不轻!带着一群家臣赶到瑜王府找她对峙,她却轻描淡写地将睿亲王羞辱了一通,差些就将睿亲王气得脑中风了!如今见到她,还恨不得要扒了她一层皮呢!因此如今这京城里头,任是谁见了凤美人,多少都有些怕的,谁人敢惹?说来说去终归还是那句话,尽管私底下都羞辱他是个废物,可如今景元帝尽管病重,却到底还没咽气呢,谁敢惹瑜王的面子?”
云歌目瞪口呆,讶然咋舌,“这么歹毒?这凤美人,下手这么狠?”
“可不是?!那可是睿亲王啊,当初与先帝并肩打江山的世袭亲王啊!就连先帝多少都要给些面子,更别提当今的圣上了!哪料到在瑜王府碰了一鼻子的灰!如今睿亲王都对瑜王恨得牙痒痒着呢!”
云歌顿时就来了兴趣,“那后来怎么着?”
红玉摇了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听说也是不了了之了。”
云歌有些失望,“这就不了了之了?那可真没劲儿!那种妖女,就该活活得扒皮才是!这个睿亲王,也实在太没气骨了!没有做王爷的魄力啊!”
“嘘……”红玉连忙捂住了她的嘴,紧张地环视了一圈,压低声音道,“小姐,这话可不能乱说啊!”
“行了!就属你最紧张!”她顿了顿,嘴角邪佞一勾道,“有机会,我倒是想会会这个凤美人!”
屋子里一时安静。
就在这时,门外的院子传来一阵匆忙的脚步声,红玉连忙走出去,却只见几个西苑的几个妈妈与婢女,一见到她们,不由得有些愣了住。眼见着她们几个就要闯进屋子去,她连忙张开手臂拦下,没好气地问道:“李妈妈,你带着这么多人来这是做什么呢?”
李妈妈见她拦住自己,不禁哭笑不得。“哎呀,你这丫头,拦着我这是做什么呢?”
“李妈妈,如今小姐乏了,此刻正打算歇下了,这会儿打扰只怕不合适吧?你们有什么事儿等明儿再来吧?”红玉道。
李妈妈见她似乎有些什么误会,无奈地道:“歇息?这破屋子怎么能够住人?我这会儿来是奉了老爷的命,接小姐回西苑住呢!往后小姐的日常起居,也就由我们照佛着了!”
“西苑?”红玉一惊,显然有些没反应过来!西苑,那可是相府最上等的宅院呀,往前小姐一直都是在那儿住着的,不过后来被太子退婚之后,小姐在相府中备受冷落,王氏暗中动了手脚,便将她从西苑赶了出来,如今老爷竟要请小姐回西苑住下?
红玉心口一阵发热,然而却又不禁想起当初她与小姐是如何被王氏赶出西苑的,心底又是一阵难以遏制的怒意。李妈妈打量了她几眼,见她脸色不大好看,心底有些奇怪。
这老爷请慕容七小姐搬回西苑住,不是一件应该值得欢欣鼓舞的事吗?要知道全相府多少公子小姐都想搬去西苑住呢!能够住在西苑,便变相得意味着在相府尊贵的地位。
一旁的几个奴才也跟着连声附和:“不止这些呢!老爷还说了,要咱们给小姐好生张罗好了,再添置几件衣服。这几日库房来了五匹从云疆进贡来的衣料子,都是上等的锦缎呢!几家小姐眼巴巴都求不来的好东西,老爷可唯独叫人用这料子给小姐做衣裳了!老爷还是挺疼小姐的!”
另一个丫鬟无不羡慕地道:“是呀!其他小姐得知了,别提有多眼红小姐了,心里头嫉妒着呢!”
“是呀!云疆的丝绸可与寻常的锦缎不一样呀,珍贵着呢!寻常人只怕不知晓,这缎料可是寸匹寸金呢!”
红玉眉心微蹙,察觉到身后的脚步声,回过头却见云歌不知何时出了屋子,连忙走到她身边。“小姐,这几个妈妈说是来接小姐回西苑去住呢!”
“我方才在屋子里听见了。”云歌说着,冷冷地扫了他们一眼。“接我回西厢,是父亲的意思?”
一众奴才与丫鬟见到她,面面相视了一眼,便连忙走上前来,恭恭敬敬地行了礼。李妈妈笑着道:“七小姐,您也见着了,奴才这是奉了老爷的命,接您搬回西苑住呢!这会儿屋子里还有什么东西,奴才这就替您收拾了!”
云歌愣了片刻,蓦地摇了摇头。“没什么东西要收拾了。”
如今屋子里的不过都是些捡漏的家当,哪还有这么值钱的物件?早些时候那些漂亮的首饰都被慕容芸几个人给抢光了,就连老太君留给她的遗物都砸碎了。
她倒真没有想到慕容诚竟会将她接回西苑住?不得不承认,慕容诚的这一举动在她的意料之外,她还以为方才在书房里那般给他难堪,甚至昨晚将他挡在门外,她还以为他定是要狠心地与她断绝父女关系。然而却不想换来的却是翻天覆地的待遇。
破烂陈旧的小院,换成了西苑上等的厢闺;一身又旧又单薄的粗布长裙,清一色的换成了绫罗绸缎;而粗茶淡饭,则变成了美味佳肴。
十几个粗使婆子,以及二十个武艺高强的护院,紧跟着又送来六个贴身婢女,事无巨细,都好生伺候着,唯恐哪里怠慢了她。
难道,这是慕容诚对她这个女儿的忏悔?还以为这么做能够换来对他的谅解不成?还是说如今花自清登门上府,慕容诚生怕让瑜亲王知晓他对她这个准王妃哪里怠慢不周,落了话柄?
若真是如此,那么她真看不起这样的父亲!
然而若是慕容诚想补偿这几年来对她的亏欠,还以为她会因此而感恩吗?难道还以为她会稀罕这些?
莫说是前一世她过惯了挥金如土的日子,就是如今她拥有的财富,也是慕容相府难以相比的。
那个瑾世子在她手中输了价值千万两黄金的地契,不但输了好多京城的宅子、庄子与商铺,其中还包括了一间偌大的避暑山庄,单是这避暑山庄,慕容相府就比不起的。
待那些奴才将西苑打理出来时,已是日下黄昏,享用了一桌丰盛而又冷清的晚餐,将下人打发走,云歌躺在床上,枕着精致的玉枕,说不上的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