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微抬眼,看见了一个戴着面具的小郎君。
小郎君灰扑扑的,看起来无比狼狈,他站在门口,略有些局促,拘谨地行礼:“公主殿下。”
“松云庭的巡守们在追杀我,您能不能帮帮我,”他恭敬请求,须臾间,奉上一张符纸,“这是蔺大小姐让我带给您的。”
容仪章怔忪半晌,接过符纸。
这张符像生符,却又不是生符,生符掌渡化,化腐朽为生机,一般用来送死者往生。
但眼前这张符,对活人似乎也有用处,活人无需往生,注入生命力,作用就是延寿。
蔺绮是在告诉她。
——我能救你。
容仪章有些错愕。
这是她改出来的新符吗。
若果真是,那蔺绮实在是当之无愧的符道天才。
公主殿下轻轻笑起来,她看着应鹊河,温柔颔首:“请坐。”
手上卦阵翻转,星盘浮点微光。
微光的颜色是深紫近于黑,是接近星空的色调,光晕流转,无数微小粒子如游鱼般,在应鹊河周遭浮动跳跃,他深陷卦阵之中,像是陷于旷野上无形而飘渺的风。
卦阵封闭了应鹊河和外界的灵气交流,在他周身拢起一道屏障。
“他们找不到你了,你可以先留在我这儿,把面具摘掉吧。”公主殿下对应鹊河的态度极其温和,她收起星盘,给应鹊河倒了一杯茶。
容仪章看见应鹊河摘掉面具后的容颜,有些恍惚,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她忽而问:“我们是不是认识。”
“啊?”
应鹊河紧张地摇摇头,干巴巴道:“不、不曾吧。”
这时候,门外又有人敲门。
进来的人是江梅引,看见应鹊河时,江梅引微微挑眉,并没有多说什么。
他抬眸看容仪章,随手抛给她一颗杏子,笑说:“睡不着,出去弄点儿吃的。”
容仪章接住杏子咬了一口,酸得倒牙,一抬头,江梅引一脸单纯看着她。
容仪章微微笑道:“本公主诛你九族。”
江梅引瞬间转移话题,他看着应鹊河,眉眼轻弯笑得和善:“师弟,一起去啊。”
应鹊河见到公主殿下,本就已经紧张得不得了,看见江梅引后,心里愈发没底。
他慌里慌张想要拒绝,江梅引一把揽住他的脖颈,姿态熟稔,揽着他往外走:“乖啊别怕,师兄又不吃人,你是临云宗的?正好,蔺浮玉、简端,还有明止他们都在。”
听他说话,应鹊河更加惶恐。
无论是蔺大小姐,还是江梅引、简端,更别说首席师兄了,他过去二十年都只在传言中听说过他们,他在过去二十年见的天骄,都没今天一天见得多。
江梅引絮絮叨叨的,叹了口气,自顾自又说:“可惜妹妹不在,也不知道她去哪儿了。”
容仪章安安静静听着,半晌,也附和:“可惜。”
十六具。
蔺绮抿唇,目光落在眼前的白骨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