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急急往旁边的空地连连退去,方避了群马凌厉浩荡的势头。
惊魂还未定,她瞥见采筠与采卉恰好停在黑马前方只几丈开外。
两人鬓发散乱,正跌坐于地,一时来不及躲开。
另一方,赫连骁为救采筠与采卉,正狂奔而来。
忽地,赵暄洁不知从哪处冲了出来,一瘸一拐的,亦欲去救采筠与采卉。
黎慕白来不及跑去拉开采筠与采卉,又见赵暄洁与赫连骁即将被群马踏过,忙折身,疾步跑到群马前方,稳稳立住。
待领首的黑马快欺近时,她瞅准时机,倏地纵身一跃,分毫不差地跳到了黑马马背之上。
黑马突然之间受制于人,狂性更甚。
黎慕白自幼就酷爱击鞠,又常随父在军中习过控马。是以,她也不惧黑马的狂性,紧紧定住胳膊肘,双手牢牢抓住缰绳。
她知一下难以使马的奔速减下来,便强扭辔头,调转方向,身子几乎绷成一张弓。
黑马在她的操控下,堪堪从采筠与采卉侧前方擦滑过去。
为免后面跟随的群马撞上赵暄洁与赫连骁,黎慕白便继续扭转辔头,让黑马领着众马围着击鞠场跑圈。
她想以此法来把众马的体力慢慢泻掉。她估了一下,以这种速度奔跑,不消半个时辰,群马应可精疲力竭,混乱到时自然也就结束了。
不虞,黑马在她的操控制之下正规规矩矩跑圈时,赵暇之前骑过的那匹栗色疯马又突地发起狂来,四处乱撞,亦撞到了黑马。
王赟见状,立时朝她打马驰去,但还是迟了一步。黑马被重撞后,又不受控制地狂冲起来。
其后的状况,就是赵曦澄折回宴庆苑所见到的情形。
“那匹黑马,在你离开后就一头栽地,而后一命呜呼了。”赵曦澄的目光落向她搁在锦衾上的双手。
那布条下的掌心,他前不久见过,血肉模糊一片。
若是当时他晚一点抵达,眼前的她又会是何等模样呢?
赵曦澄不愿再想象下去,转身给她倒了一盏茶,让她润润嗓子。
“那马是否验过了?”黎慕白用指尖不自然地接过茶盏,问道。
平日里,都是她烹茶奉茶。现下,身为王爷的赵曦澄居然反过来伺候她,让她一时有些不适应。
“马没有中毒!马具亦无缺损!”
“祁王骑过的那匹栗色疯马呢?”
“亦死了,与黑马一样,无中毒迹象,马具亦无问题。”
“这样看来——”黎慕白凝眉道,“今日击鞠赛事的变故,还真有可能是一场意外了?”
“是不是意外,暂时还不能定。父皇大怒,已命大理寺与刑部一起严查此事。”赵曦澄顿了一下,“事发后,我命宫中马医仔细查过,马医得出的结论是那两匹乍然发狂的马,应为力竭而亡。但关于发狂的原因,马医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发狂的原因?”黎慕白低头思索一会,喝了一口茶,忽抬首道,“是我疏忽了!这几日喂马的食料,殿下可否查过?”
赵曦澄神色一顿,摇了摇头。
“殿下昨日进宫提过自己会亲上击鞠场,今日击鞠赛事就出变故。而江山眉妩图出现的凶手图像,大约是在——”
夜风遽然破开窗子,凉意灌顶。大片的夜色,浓墨似的泼了进来。室内顿时变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