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此,他们二人认为,凶手要在当下动手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可也不能不防着。是而,赵曦澄给朝莲公主所居正屋的外围增派了内侍,钟萃轩的饮食、药材等,他也一直命人仔细盯着。
淑妃娘娘那边也是一日多次到钟萃轩来,每来一次就会过问一遍。
“公主屋子里确实早该添几个服侍的人了。”赵曦澄接上黎慕白的话,转而吩咐那小宫女,“你去永和宫里把淑妃娘娘请来。”
“采筠谢过殿下!”采筠敛衽一礼,“只是我们公主病中极爱清静,又刚服完药,正在小憩。请殿下容许奴婢稍后请示公主,再来禀告。”
赵曦澄见采筠如此一说,便命那小宫女先去永和宫把采筠出钟萃轩一事禀告给淑妃,又问采筠道:“公主现在是何人服侍?”
“是采卉。”采筠答道。
“殿下!”黎慕白向赵曦澄行了一礼,“采卉姑娘一个人服侍公主,奴婢担心会顾此失彼。殿下曾夸奴婢最会服侍人了,不如让奴婢去协助采卉姑娘,可好?”
“真是太劳烦姑娘了!”采筠对黎慕白道,又对赵曦澄一礼,“请殿下放心,采卉只是擦伤,这两天抹了药膏,早已无碍了。现下,公主正卧床静养,采卉只需在一旁守着即可,人多了,反而扰了公主静养,不如待公主醒来再问问公主的意思,可好?”
“既如此,公主这边,我自会命守那些值守的内侍时刻留意着。一旦采卉独力难支,他们可立即进屋侍奉公主。”赵曦澄对采筠道,视线却扫了扫黎慕白。
“殿下!”黎慕白会意,知赵曦澄的话其实是对她说,忙道,“采筠姑娘很少出钟萃轩,怕是不太熟悉宫中路线,可否让奴婢陪采筠姑娘一起?”
“也可。本王还有其它要事,稍后我再去看望赫连将军。”赵曦澄亦知黎慕白用意,同时也清楚她根本不知晓赫连骁住在哪个偏殿,遂命两个熟悉路线的内侍在前引路,又派了两个侍卫一起护送。
因赫连骁等人均是成年男子,所住之偏殿,在内宫之外,距离钟萃轩较远。
由于宴庆苑击鞠赛事的变故,宫中巡防的侍卫陡然增多。一路上,不断有侍卫盘查。好在黎慕白与采筠有随行的内侍与侍卫可证她们身份,才免了不少麻烦。
宫中殿宇嵯峨,飞檐斗拱,楼台艳绮,应季的花木蓬勃盎然,或极红极紫,或极青极碧,一派初夏的葱蔚洇润,与黎慕白前次所见之景大为不同。
她一面赏景,一面不停找话与采筠闲聊。采筠偶尔应上一两句,眼睛却是左右贪看不住,似是大开眼界一般。
经过太液池时,水风如丝如缕,缓缓散来,令人倍感舒适,黎慕白禁不住朝太液池睼去。
只见万顷碧波之间,零星筑着几座岛屿。岛屿上,崔巍奇秀的亭台楼阁影影绰绰,更兼映着千点麟麟波光,缈缈有如天上仙宫。
走在黎慕白身边的采筠脚步变缓,亦不断睇眄于太液池。
黎慕白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只见池中一角,莲叶青圆,几只花鸂鶒、彩鸳鸯正沐着阳光在水中嬉戏游玩。池边花树迎风吐香,兰叶清逸,菖蒲凝绿。
“我听说北夏多丰草,不知此时节会是何等盛景,能否请采筠姑娘稍稍道来,也好让我这个从未出过京城的小婢女略窥一二?”黎慕白也放慢脚步,笑道。
“彼泽之陂,有蒲与荷。”似是触动了思乡之情,采筠的语气里透出一丝伤感,“我们宫中也有一个莲池,此时节与太液池的景色相差倒不大,只是没有那些岛屿与精美的楼阁。”
“彼泽之陂,有蒲与荷。”黎慕白又念了一遍,赞道,“想不到采筠姑娘居然懂得我朝《诗经》一书!”
“哦——”采筠一怔,俄而苦笑道,“这个是我们公主在向江公子请教时,我听到了一些零星的片段。这句话里恰好有蒲与荷,与我们御园莲池的景色类似,因此我就记住了。”
江公子?江豫?黎慕白脚步微微凌乱半瞬,俄而忆起那日在鸿胪客馆里,赫连骁询问江豫有没有找到《诗经》,说是要给朝莲公主送去,还提起江豫向他介绍过的《京华录》,引起他对京中饮食甚为向往。
《京华录》主要记录了我朝京城的风土人情,包括民风习俗、时令节日、歌舞百戏、饮食起居等,是快速了解京城、融入京城生活的一本书。
而《诗经》一向被奉为我朝重要典籍,是诗词的启蒙之作。
见江豫与赫连骁等人看上去甚为熟稔,黎慕白顺口问道:“想必那个江公子学问很好吧?”
“这个我不太了解,应该是不错的吧!”采筠道,“我只知道,我们公主为了尽快适应和亲后的生活,会常常向他请教。”
黎慕白默叹一声,想不到生长于草原之上的朝莲公主为了和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