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他低低地笑开了:“那就去见见他,看看他有什么要事,要独独相告于我。”
天京关押犯人的地方并不在天牢,而是在迎刃山。迎刃山远在天山之外,归刑司掌管,里面关的大多是罪大恶极的罪仙或堕仙,是天京死囚禁地,寻常人不得入内。
至于天牢只是暂囚一些身有嫌疑但不能随意处置的仙官,里面待遇还算不错,因此马栅也被关在其中。
这里平日里没什么人来,里面的狱司乐得清闲,几个正聚在一起喝酒划拳。
通往天牢地门台阶的岩壁上却忽而亮起几束火把,天牢的掌事正哈着腰走在前面,笑得谄媚:“漠北仙君被关在左边第二间牢房,离这不远,我带您过去。”
火光摇曳,映出澜聿刀刻斧凿般的侧脸,长发高束,衣袂若槐,修长指尖掂着一串色泽上佳纹理细密瑰丽的楠木手钏,嗓音冷清,如在冰天雪地里窖藏了数百年的酒液,闻之则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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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苦林掌事了。”
“不辛苦不辛苦,澜聿大人说的哪里话,就是这儿了,小五还不过来开门!”
林掌事拭了拭额上的冷汗,他奉命去接人,还以为是上头派来提人的,谁料接的竟是澜聿。
平日里都难得见一面的人物如今就在身侧。林掌事咽咽口水,说不紧张是假的。
马栅原本靠坐在牢房一角,失魂落魄的望着从狭小窗户投进来的微弱光线。
见到监牢门后站着的人,他黯淡的双眼才有了些光彩。马栅忙不迭地起身,看着澜聿遣散了其他人,进到牢房里来,正神色浅淡地看他。
“他们说,你要见我。”
僵持了片刻,澜聿率先开口,他站在窗下,手里依旧盘着那只手钏,木珠碰撞磕出脆响,在寂静牢房里显得格外突兀。
马栅的手不自觉地抖着,他竭力稳住,快要呼吸不了的窒息感几乎将他逼死,胸腔崩得生疼才吐出几个字:
“云逸,不是我害死的。”
“虽不是你做的,但与你也脱不了干系吧。”
澜聿敛起眉眼。垂眸看着光影间沉浮的灰尘,不紧不慢道:“马栅,你应该要知道,云逸的死若是没有结果,你就只能是那个替罪羊,而且,”
他顿了顿,抬起头,唇边笑容慢慢浮现:
“还会把你送到迎刃山去,去受刑。”
腿脚发软,先前强装的镇定在此刻分崩离析,马栅肉眼可见地慌乱起来。
他不断往后退着,手摸索着粗糙的土墙,像是在寻求依靠,嘴上却仍不肯放松:“你,凭什么断定是我,我,我问心无愧,我没有害死云逸,我没有……”
声音渐弱,他却像找到救命稻草般,猛然间抬首,面目扭曲,带着压抑不住的喜色:“是,是那个神官,是凰榕山的那个神官,你快去查他,云逸是他杀的,你们快去查他啊!”
澜聿站在不远处,看着马栅近似癫狂的神色,昏暗光线落在他身上,勾勒出细腻工整的阴影。
他将手钏戴回手腕,眉目冷淡,向着马栅踏近一步:
“区区一个神官不可能杀得了云逸,再说怎么可能那么巧,你前脚去找了他,他后脚就只身去了凰榕山。按你这么说,莫不是你与那神官有勾结,里应外合害死了云逸?”
唯一的可能被澜聿截断,马栅没了指望,仿佛脱力般瘫坐在地,以手掩面,口中喃喃:“我没有…我没有要害他的,我真的不知道他怎么会死,我真的不知道他怎么会死啊…谁来救救我,救救我……”
澜聿在他面前站定,而后蹲下了身,薄唇微微启合,语调森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