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成备皮后,张凌歌拿出注射器给长白猪做了静脉麻醉,然后一边等麻醉生效,一边检查手术器械。
兽医说村里的丫头小子们都喜欢听猪叫唤,看来真没说错。等猪的叫声从哀嚎变成小声哼唧,外层的人就走掉一小半了。就连助手们,脸上也露出兴味索然的表情。
张凌歌暗笑着,拿出一支手术剪轻轻捅了一下猪的腹部。
不是张凌歌残忍,而是这家兽医站太简陋,没有动物血压测量仪和其他检测麻醉效果的仪器,就只好采用疼痛刺激法来判断麻药是否已经开始起作用了。
铺上消毒巾,开个七至八公分的斜切口,逐层切开皮肤、皮下组织、腹直肌前鞘,然后钝性分离腹直肌,切开腹直肌后鞘及壁腹膜,进入腹腔。张凌歌先在胆囊底部做了个荷包缝合并切开胆囊壁减压,然后用手术剪和手术钳对胆囊周边组织做锐性及钝性分离,充分暴露胆囊管和胆总管。之后,在距胆总管0。5厘米处切断胆囊管,将胆囊完整摘除,最后将胆囊管残端结扎并贯穿缝合。
张凌歌抬起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大座钟,还不错,整个开腹胆囊切除手术只花了20分钟。
她又在猪的右下腹开了个五至六厘米的麦氏切口,切开皮肤和皮下组织,止血、分离,显露腹外斜肌肌腱膜,再在肌腱膜上沿纤维组织方向切开与皮肤切口等长的口子,然后让她的临时助手将弯血管钳插入肌肉层,撑开腹内斜肌和腹横肌……在右髂窝找到盲肠后,做好术中防污染措施,然后完成盲肠切除和结扎缝合工作。
张凌歌让旁边的助手给自己擦了擦汗,又看了一眼座钟。切阑尾比切胆囊花的时间长很多,达43分钟。这个速度,自然比不上熟练的普外医生,不过医学院的外科动物综合实验猪阑尾切除术,时间要求是180分钟,能在120分钟内做完整台手术的医学生并不多。也就是说,现在她张凌歌,已经比绝大多数学姐学长们厉害了。
看小姑娘给猪做手术的吸引力太大,因此陈匀并没有捞到拉钩的活计。现在他站在助手身后,看到张凌歌满身是汗,觉得很是心疼。兽医站没有空调,通风全靠自然风。现在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女儿站在最中间,还戴着口罩,不仅没有风,连新鲜空气都不多。但他不好叫这些乡里乡亲的站开点,只好建议凌歌先歇会儿,下午再做别的手术。
“没关系,”张凌歌随口糊弄着老爸,“后面是肾切除术和移植术,不用花太多时间就可以完成。不做的话,这麻药岂不是白打了?”
张凌歌原本就不打算单纯练习肾切除术,而是准备试试能不能搞一下猪的肾移植。不过这里只有一个解剖台,而肾移植手术需要一个供体,一个受体,这儿根本施展不开,她只能退而求其次,先完成单纯肾切除术,然后把切下来的肾脏再缝合到猪身上。
不过这么干的话,这头长白猪在术中肯定就会死亡。好在村民们已经准备了好几个冰箱,张凌歌“劏”好的猪,不愁没地方放。
肾切除还算顺利,就是在分离肾门,显露肾蒂血管和输尿管时发现有少许粘连。另外,手术不可能做到完美止血,更不可能为这头长白猪备血。因此,虽然肾切除术只花了20多分钟,这头可怜的猪还是流了一地的血。
在没有负压吸引器的情况下,猪血流光,其实对操作是有好处的。不过现在腹腔还是有不少猪血滞存,因为没有使用抗凝剂,不一会儿,猪血就变成了血豆腐。
张凌歌先清除腹腔的血豆腐,一并修剪刚刚切下来的肾脏上多余的脂肪,然后仔细地将供肾静脉与髂外静脉端侧吻合、供肾动脉与髂内动脉端侧吻合。缝合好后,她松开髂外静脉及髂内动脉,再对漏血部位进行缝合。
肾移植手术接近完成时,原本应该开放肾血流,以便检查血管和输尿管的接通是否成功。但是长白猪的血都流光了,张凌歌只好省略这个步骤,完成关腹缝合。
现在已经是中午1点多了。张凌歌做了五个多小时的手术,觉得脖子和腰都累得直不起来。好在看热闹的人少了很多,新鲜空气还是能呼吸到的——手术时间太长,过程太闷,围观吃瓜的人差不多都走完了,只剩下几个打着哈欠的助手,和一脸关切的老爸。
手术一结束,陈匀就赶紧让村医把女儿带到卫生室去推拿一下,他自己则留在兽医站收拾残局。农村的医疗条件差,大部分村医都是“中西医兼修”,针灸推拿什么的,都会两下子。虽然比不得大城市的中医,但至少可以缓解一下女儿的不适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