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听人说过,想起来便顺道问问。”小玄含糊道。
“如果是被岁月所伤,那便难了,亿万年来,从未听过有谁能把人从那根魔杖下救回来。”黎姑姑道。
“连丁点法子都没有?”小玄心头凉。
“如果非得想出什么法子……”黎姑姑思索道,“或有三条路子可权且一试。”“哪三条路子?”小玄急问。
“其一,天界有个蟠桃园,乃天地一十九灵脉之一,其内有仙桃三千六百株,乃瑶池金母亲自栽培,人吃了可霞举飞升成仙了道,其中更有一千二百株,为紫纹缃核,九千年一熟,据传吃了便能与日月同庚天地齐寿。若是采得,或可试一试能否化解那岁月之厄。”黎姑姑道。
“这个可真难了,莫说我没去过天界,便是寻着,那蟠桃园也必定有许多天兵神将把守,如何能得?况且天庭本就因为先天太玄要捉我,若是去了,岂非自投罗网……”小玄悄忖,遂问:“其它两条路子是什么?”“其二,太乙玄门与世同君镇元子在万寿山有座五庄观,亦为天地一十九灵脉之一,观中有绝世异宝,既名“草还丹”,又名“人参果”,乃是混沌初分,鸿濛始判,天地未开之际所产成之灵根……”黎姑姑道。
…樶…薪…發…吥………“这说的是我太师伯的人参果!”小玄心中一跳。
“那人参果,三千年一开花,三千年一结果,再需三千年才得熟,每轮只结三十个果子,形似三朝未满的小孩,人若有缘,得那果子闻了一闻,就能多活三百六十岁;吃一个,就可增寿四万七千年,诸般神妙,可与王母娘娘的蟠桃争奇,若得一颗,或可有救。”黎姑姑接道。
“人参果乃罕世至宝,何等珍贵,听闻得赠者,都是大罗太乙的真圣,我纵未被逐出门墙,想求得一枚,也是几无可能,况且我连太师伯一面都未曾见过,他老家人纵是心慈,又如何肯给我……再说我若去相求,太师伯会不会把我拿去凤凰崖交给太师父?”小玄心中甚是绝望,又求最后一策:“黎姑姑,第三条路子又是什么?”“南无观世音菩萨有甘露水,据说曾与道祖打赌,用甘露将放入八卦炼丹炉炙烤得焦枯的杨柳枝浸泡一昼夜,复得青枝绿叶,完好如初;又曾将被孙大圣推倒的人参果树救活,玄妙绝伦,若能求得,或许也有望一救岁月之厄。”黎姑姑道。
小玄眼前一亮,心忖自己在南海与观音菩萨曾遇一面,虽算不得啥,但观音菩萨从来就是救苦救难慈悲天下的,待到万不得已,自己便厚着脸去南海求上一滴甘露水,纵然渺茫,倒也是一丝希望。
“纵然难,但终须想出个办法,救回我老丈人,否则水儿、雪妃定要伤心极了!”他心念百转,又思道:“万一菩萨不肯相赐,逼急了,我便学东方朔孙大圣也偷一回王母娘娘的桃子去!”小玄暗下决心。
黎姑姑与红叶见他神色不定,对视一眼,黎姑姑道:“小玄,你不是有什么为难之事没告诉我们吧?”“没有没有。”小玄起身告辞,“你们放心,我这就回雍怡宫去见皇后,定把局面稳住。”“迷楼潜流暗涌,除了潜伏着许多晁紫阁的爪牙,还隐匿着不少来路不明的人,目下还奈何不了他们,一切务须留神。”黎姑姑细细嘱咐,亲同红叶将小玄送出阁外,直到宫门之前方才伫足。
小玄从仪真宫出来,想到皇后这些天来多半要急坏了,心中有些不忍,此时气恼已去了大半,忖:“我还是尽快回去,免得那婆娘招架不住,急起来乱了阵脚,坏我师父的大事!”又想那婆娘如再耍泼撒野,我男子汉大丈夫能伸能屈,让让她又有何妨!
他施展身法,一路躲避巡哨禁卫,很快便到了雍怡宫,此时天气依然炎热,料想皇后多半在水帘香榭,遂自后园潜入,寻思除了皇后与簪、珰、镯、璧四个贴身大丫鬟外,余者皆不可示以真面目,便将七绝覆从兜元锦中取出,戴在脸上,这才从阁角转出,踏上石桥,大摇大摆地走到香榭,掀帘而入。
“皇上?”有人低呼一声。
小玄望去,榭中几个大小宫娥一齐跪下,为两个正是镯儿与璧儿,却没有看见皇后,遂问:“娘娘呢?”“婢子这就去请娘娘!”镯儿道,立时起身,朝譬儿打了个眼色,迈开足儿飞一般地奔出榭去。
璧儿也急忙起身,奔到小玄身边,竟用手儿轻轻拈住袍角,仿佛害怕他跑掉一般。
小玄微微一笑,安安稳稳地负手站着。
“你们都外边候着。”璧儿吩咐,旁边几个宫娥应了,纷纷退出香榭。
“好大胆子,竟敢扯拽朕的衣服!”小玄笑喝。
“婢子不敢!”璧儿这才松了手,俏脸晕红,却无多少惊惶,原来是服侍了这新皇帝已有些日子,知道他与从前的旧天子截然不同,非但从不逞凶行恶,连对下人都甚是和蔼可亲。
“天气这么热,娘娘怎么不在这里?”小玄道,从如意囊中取出青瓷瓶儿,里边插着支水灵灵的独蕾桃枝,郑重其事地摆在一张近窗的桌子上。
“娘娘怕皇上突然回来碰不上,这些天一直都守在正屋那边呢。”璧儿轻声道,微诧地望了瓷瓶与桃枝两眼,却实在看不出有什么太特别的地方,竟能让皇帝如此宝贝。
小玄微微一怔,又听璧儿道:“皇上好狠心,这么些天都不回来,急得娘娘日夜叹气,茶饭不思哩。”小玄听在耳里,心底越不忍,在桌边的椅子上坐下,转言问道:“这些天可有什么事清?”“听邓公公说,连日来都有大臣求见皇上,还有各宫各苑也要过来向圣上请安,娘娘好生无奈,日夜愁,连觉都睡不安稳。”璧儿应道。
“知道愁了吧,瞧你以后还敢不敢气我!”小玄心里道,又忖:“皇后说晁紫阁沉溺酒色方术,久不下迷楼,政事长年交与几位重臣打理,除非生紧急大事,他们才会上迷楼觐见。这连日都有大臣求见,不会又生了什么大事吧?”正思间,忽感光亮一晃,帘子挑起,数人从外匆匆而入,小玄望去,为之人姿容妍艳目含威仪,身着一件大袖宽领金霞彩鸾薄罗纱,挺着耸翘如峰的酥胸傲然行来,正是皇后扈云倾,后边跟着簪、珰、镯三个贴身婢儿。
璧儿曲膝行礼,小玄从椅子上起身。
“哎呀,让本宫瞧瞧是哪个来了?”皇后提着声娇滴道。
小玄陪着脸露出个微笑,见她语气果然不善,打定主意忍着就是。
“啧啧啧,原来是万岁驾临呐,臣妾有失迎迓,万乞恕罪!”皇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