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瀛公子就命內侍取来竹笼,把猫关了进去。魏风瞧见先前那耀武扬威的猫主子,这下只能在笼子里“喵喵”叫,不由笑说:“我看你还如何得意……”而又想起自己是在郑侯的公子面前,忙敛敛神色道,“公、公子,小人失仪。”
瀛公子没曾想到,自己还能再见到当日的少年,心下自是欢喜。今见他跟一只猫儿较真,和当日那威风厉害的春君好是不一样,亦不觉不好,反是认为这少年好生有趣。可惜他未能再多和魏风多说说两句话,在旁的內侍就细声提醒道:“公子,魏大人还得回去复命呢。”
说得也是……瀛公子眼垂了垂,虽觉可惜,但公子实也是个容易满足之人,遂将笼子递给了魏风,好让他早早回去向郡主复命。
原想这不过是一场偶然,不料这才过了两天,瀛公子便又再见到那个少年郎。
这一日,公子依旧在抄书时,听到了动静。內侍在外室待着,他不知想到什么,刻意放轻了声音,起身到窗边一看,没想还真是魏风。瀛公子笑着小声问他:“你可是,又来寻猫了?”
魏风想是避开他人耳目,悄悄来见公子。他见瀛公子探出脑袋,嘴角一咧,露出了一双虎牙来:“小人今天不用找猫,是特地来寻公子的。”
“寻我?”瀛公子奇道,“找我何事?”
就看威风从兜里掏出什么,左右看看,就抬手扔给了公子:“公子接着。”
瀛公子忙伸长手接住,低头一看,原来是个梨子。跟着看少年又摸出了一个,咬了一大口,边嚼边擦嘴说:“公子帮小人抓猫,小人便以这颗梨报答公子。”
瀛公子在宫中日久,还不曾见过这般率直之人。瞧他吃得可口香甜,便也用袖子擦擦梨子,咬了一口,果真是不一般地甜。
忽地听到脚步声,魏风便抱拳说:“小人先走了,公子再会。”瀛公子便看着少年匆匆攀墙而出,目光久久都没移开。
公子和少年,不知该说是缘是孽,可在这王宫里头,如此纯粹的感情实在是鲜有。而那魏风不能说是常来寻公子,然一小段时日下来,也足以让二人彼此熟稔起来,虽每次见面,不过一言两语,便已经让瀛公子十分欢欣。
又说郑侯。他头疾缓和,先是在宫里举行大宴,不到半月,便又携群臣一起狩猎,这样一来,自然便打破了郑侯日子不久的传闻。
郑侯素爱打猎,此次出宫,除了两位公子,竟难得还带了大公子一起出游。就看郑侯威风凛凛地坐在一匹黑驹背上,一身骑装,瞧着倒不比几个公子年纪大多少的样子。这种时候,素来是公子们在王父面前争面子的机会,郑侯的儿子之中,尤以三公子狴最为善武,他曾大言不惭地说:“若王父箭术堪称天下第一,狴便可称第二。”
三公子狴虽然能武,可傲慢自大,且脾性暴虐如父,有时还更甚。今儿国主带众公子游猎,三公子早盼着大显身手,几次出言挑衅二公子棂。二公子武方面虽不如他的兄弟,然而他心思活络,身边养了几个擅弓术的武士,倒也不惧老三的威胁。
狩猎时,狴公子牵马到瀛公子身边说:“哥哥索性与我同猎,也有个好照应,免得你一个猎物都没中,又要被王父叱责。”
却听瀛公子温言道:“多谢弟弟美意,哥哥自己走就行了。”狴公子暗道,这老大是给脸不要脸,一会儿又在王父面前出丑,休怪他们做弟弟的不照应哥哥了。
故此,兄弟几人分头。合该是高兴的一天,岂料偏偏就有意外发生,而且还是和郑侯的心尖尖儿有关——
烈日下,郑侯从马背跃下,他阴着一张脸往狴公子大步而来。狴公子看见王父,本来还气急败坏地鞭笞他人,此下竟被那脸色惊得脊背一凉,直直地跪下来。他一跪,其他人自然就跟着跪下来了。
郑侯扫视眼前数十人,寒声问:“——子瀛呢?”
狴公子支支吾吾,棂公子脸色微白,断断续续地禀告道:“回王父……是三弟弟射出的那只箭,惊着哥哥的马,这才……”
“子棂!你敢陷害我!”狴公子抓住老二,棂公子挣扎地推开他:“是你非要和我抢那猎物!箭是你射出去的,你敢说我有半句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