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没什么。”燕三白别过眼,“王爷怎么不多睡会儿?”
李晏伸出手,晃了晃手里的白色外衣,“刚刚本王南柯一梦,梦见了一位白衣佳人与我饮酒弹琴,醒来时身上便多了这件衣服,我这不是正在找这衣服的主人么,或许还能再续前缘呢。”
“王爷莫要开玩笑了。”燕三白似有薄怒,拿过那外衣穿上,站得也离李晏远了点。
但李晏知道他没生气,若换了任何一个别的男子过来被人这般调戏,恐怕是要拂袖走人的。但燕三白却是好脾气,他那薄怒也是装的,而且装的不怎么高明,眼睛里一点儿怒意都没有。
李晏也没戳穿他,顺着台阶给他告了个罪,“小生这厢失礼了。”
燕三白望了一眼天,决定不与他多做计较。佛经有曰: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做人,要淡定。
李晏不禁又多看了燕三白一眼,说他云淡风轻吧,可是耳朵红了是事实,可这份淡然的气质却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矛盾,却又很诡异的相合着,最终变成了一种……奇特的吸引力。
两人并肩往寺外走,一路上燕三白又打听了一下秦桑和贾青家的公子贾乐的事情,可所获无多。李晏倒是对这位贾公子很有印象。
“去年中秋诗会上我见过他,文采不错,也写得一手好字,长相随了他父亲,很周正,尚未娶妻,现在是个秀才。”
“秀才?”听到这个词,燕三白不禁沉吟。
李晏道:“是不是觉得很巧合?跟这件案子有关联的男子,无一例外全都是秀才,跟那个董郎一样。而且我之所以记住了贾乐,是因为当其他人都在作诗赏月怀古的时候,只有他作了一首情诗,情感很饱满,看上去是个痴情种。”
燕三白微一沉凝,“走罢,我们这便去会会这个痴情种。”
然而,当燕三白和李晏到达贾府时,贾府的大门却紧闭着,连个门房都没有。燕三白上去敲门,半天也没人应。
他回头看向李晏——?
李晏略作思忖,伸手把燕三白往后拉了拉,然后忽然间,折扇刷的一声闭合背在身后,抬起一条腿,“砰——!”
门开了。
李晏红衣摇曳,闲庭信步般的走了进去。
燕三白在后面愣了愣,这才跟上。
跟着洛阳王查案就是牛,普天之下,就没有他不敢踹的门。
可是进了这道门之后,燕三白和李晏发现不对劲来。刚刚没人应门,但不代表贾府里没有人,相反,这里人很多,很乱,而且很急。所有的仆役都急匆匆的走,这里看看,那里翻翻,嘴里还在喊着什么。燕三白仔细一听,那似乎是‘少爷’两个字。
看到李晏和燕三白进来,那些人脸上还有一丝慌乱,然后赶紧去叫贾青。
李晏和燕三白对视一眼——有猫腻。
不一会儿,贾青匆匆赶来。
李晏抢在他开口之前问:“贾大人,你府中发生何事了?”
燕三白接道:“可是令公子不见了?”
贾青面露挣扎,不到万不得已,他是绝对不想把这件事说出去的,就是怕李晏知道,所以他才隐瞒了下来。可没想到……唉,如今看来也瞒不住了。
“王爷,燕大人,实不相瞒,犬子确实是不见了,我已在府里找过,想来是已逃到了外面去。”
“逃?”燕三白斟酌着这个用词,“贾大人,为何要用逃这个字?难道你把令公子关在家里了?因为秦桑姑娘?”
贾青喟叹一声,“燕大人料事如神,贾某惭愧。实不相瞒,犬子仰慕秦桑姑娘许久,听闻她去世后,死活要去见她,我心一软,就成全了他。本以为他会就此消停下来,没想到他听说了李潜的事后,就认定是秦桑的鬼魂回来报仇,他要去与那鬼魂相见,你们说这荒不荒唐?”
贾青长吁短叹,鬓角的头发仿佛都白了一分,“我唯恐他出事,就只好把他关在家里,没想到刚才下人却说他不见了。王爷,燕大人,下官就这一个儿子,如果他真出了什么事,我这心里……”
贾青说得动情,但他有一点还是没说出来。他之所以把贾乐关在家里,并且瞒下此事,恐怕很大的原因是因为不想让李晏知道。他跟别人一样,都觉得李晏和秦桑关系匪浅,若贾乐真的跟秦桑有点什么,难免惹李晏不快。要知道李晏虽不掌实权,但他还是明面上的洛阳尹,若真得罪了他,对贾青的仕途极为不利。
燕三白和李晏都是聪明人,哪里想不到这层原因,不过说破真相只会让贾青难看,对于案情无益。现在最重要的,是要让贾青配合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