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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第1页）

若是鲜血淋漓还好，只怕那道老伤，已经干枯得连血都流不出。

明明弱冠之年，那心却似老树枯藤，明明风华正茂，那眼却是冷漠绝望。

一潭死水，砸个大石头下去，也激不起一点点水花。

面对这样的苏冷清，风筵有力气没地方使，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沦落，在旧时的伤痛里慢慢消磨，最终被那股恨意毁掉自己。

&ldo;老板，来一碗面汤！&rdo;

街上走来一年轻人，外貌尚不得见，但沁凉如玉的声音，吸引风筵的目光。

&ldo;你去别处买吧，我这没面汤卖！&rdo;不知何故，老板见他如瘟神，不客气地赶他走。

&ldo;没面汤？&rdo;年轻人瞟着敞开的锅，望着沸腾的汤水，疑惑道：&ldo;那锅里的叫什么？&rdo;

&ldo;你赶紧走吧，街上没人敢做你生意。&rdo;老板用毛巾搽脸，带着几分央求道：&ldo;我挣你这两铜板，回头被人掀摊子，我还指望这摊子养活一家老小呢！&rdo;

年轻人哦了一声，收起两个铜板，淡淡道：&ldo;又是这位枫爷，看老板如此惊怕，料想他在城中地位，绝非仅仅是个戏子！&rdo;

&ldo;枫爷可是庚良班的头牌，就算知府请他去唱戏，也要看他有空没空呢！&rdo;老板瞥了嘴角，不屑一顾道：&ldo;你们这些外乡人，不打听清楚就得罪人，枫爷也是你能开罪得起？！&rdo;

年轻人不再说话，背起脚边画篓，驻足望着长街，似是无处可去。孤单的身影，映着摊头油灯，更显得茕茕孑立。

又是一名落魄书生，看篓中那些卷轴，就知他是卖字画为生。

风筵不觉留心，就听老板好奇问他：&ldo;除非是在戏台上，普通人见不着枫爷，你究竟咋得罪人家了？&rdo;

&ldo;得罪？有吗？&rdo;年轻人语气淡然，说完转身欲走。没上心的事，自然也无怨气。

&ldo;卖字的……&rdo;风筵站了起来，叫住那年轻人，笑道：&ldo;我想挑一副字！&rdo;

这么个文弱书生，又得罪厉害人物，连碗面汤都喝不上，这天寒地冻的时节，书生要怎么活呢？

听说有人要买字，年轻人转过身子，看了一眼对方，便想卸下背篓，却因饿得太久，双手没什么力。

风筵走到他身边，帮他卸下背篓，将字画都取出，一边打开观看，一边询问价格。

年轻人话很少，既不跟他兜售，也不自夸字画，只是一问一答，兀自报出价格。

与市价差不多，不算笔墨宣纸，十个铜板一个字；画也是按大小来，大的一吊铜钱，小的半吊铜钱。

城里不乏这种落考的书生，为凑足盘缠和生活所需，被迫在街头摆摊卖字画。

&ldo;这些字画我都不想要……&rdo;

&ldo;无妨！&rdo;年轻人也不介意，只是收拾书篓，想继续赶路而已。

&ldo;我虽是一个粗人，但也能看出来，你写得一手好字！&rdo;

&ldo;谬赞！&rdo;年轻人很是谦虚，想背起篓子，却被风筵拦拉住。

年轻人投来狐疑目光，就听风筵真诚道：&ldo;你写的东西，上善若水什么的，我实在看不懂……&rdo;

年轻人扬起眉毛，望着眼前男子，静静等他说完。

&ldo;我想请您随我回客栈，替我写一副花好圆月的扇面！&rdo;风筵一边说话，一边提起书篓，背在自己背上，宽厚笑道：&ldo;客栈有点远，我去叫辆马车，稍后！&rdo;

跟苏冷清这些年，风筵对落魄书生的脾气，倒是有七八分的了解。当面施舍银两，碰上性子冷傲的人，会觉得你在侮辱他，拿他当乞丐一般对待。